+日记番外+ 昨夜小雨还未干(1/1)
我从记事起,就喜欢翻相片。好像从小就很活泼,我在三岁竟然可以爬到哥哥身上拔他的羊毛卷发,可是他现在从来不说我过去的劣迹。
我见到最多的就是穿白大褂,戴口罩的人,每天面对着针管和滴液,看不到表情的医生,一开始打针会哭,但是后来发现就只是插入血管了一瞬间而已,所以后来就麻木了。
我从来都没有去过外面的世界,别墅庄园和农场很大,provence lavande【法文:普罗旺斯薰衣草】满园,还有baroque【法文:巴洛克式】的长廊和亭子,天使雕像喷泉,还有雪白的绵羊,枣红的马,雪白的马,美丽优雅。可是于我,空洞而又寂寞。哥哥正是上中学的年纪,需要在学校留宿,爹地和妈咪是很忙的,见到的时候只有生日。
很偶然的机会,也忘了什么时候出了一次庄园,我看到街上金发碧眼的孩子们玩闹着,幼儿园组织郊游,穿着统一的吊带裤吊带裙,没有针管,没有医生,没有宽大的客厅。
我却感到无助,迷茫,直到管家先生找到我把我带回去。
“管家先生,为什么别人是这样的?”我问。
他没有回答我。
我还是发现了我与周围人的不同。
我开始畏惧周围的人看我的眼神。
我注意到,他们的眼神都很奇怪,无论是谁。
直到……
“joyeuse anniveaire!”【法语:生日快乐。】妈咪带回来一个梨形盒子,我看了就知道是小提琴,妈咪最擅长的乐器,在偶尔有空时,妈咪会拉小提琴和爹地钢琴合奏。
爹地是一个魁梧的中国人,面庞很刚毅,深邃的黑 色眼 睛,很好看的五官。我已记不清了,只是通过照片在回忆着。
“oi?”【法语:妈咪,给我吗?】我问。
“oui, herie。”【法语:是的,亲爱的。】妈咪在我记忆中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深邃立体的五官,卷曲的黑发,在我心里,即使是venual【维纳斯:希腊神话中的美神。】也不能与她相比较。
我尽最大的力量,也不能好好地拿小提琴。
“capprendre a jouer du violon, quand tu grandiras。”【法语:亲爱的,在你长大后,我将会教你拉小提琴。】
我和她约定好了,可是她反悔了。
当爹地妈咪带着我去马赛【马赛:法国的第二大城市和最大海港】度假时……
轮胎突然爆胎,汽车失控,妈咪用身体挡住我,留在我的记忆里的只有妈咪额头的血,爹地身上的碎玻璃,我眼前无尽的黑暗……
从那时起……我的生活中不再有妈咪爹地。
我模糊中记得,一个穿黑色西装的人来年了一份遗书……
我得了自闭症,还一度失语,疯狂地攻击一切靠近我的人,就连哥哥也是。
那时候,我也越来越少的时间看见哥哥了。
哥哥回忆说,那时的我喜欢一个人蹲着,和薰衣草或者鱼在一起……
医生要给我打镇定剂,他不允许,就自己喂我喝药,我还咬过他。
只是……我都不记得了。
爷爷从中国来了。
我听到熟悉的旋律,妈咪经常拉的曲子:爱的纪念。
“apprendre ajouer du violon。”【法语:shelly,我教你拉小提琴。】
那个时候,长久失语的我哭了……
我被接到了中国,开始用筷子,开始吃米饭,开始说中文……
慢慢,我的心情变得好了起来。
“爷爷,这是给我的吗?”我收到一把缩小的小提琴,精致小巧,我可以拿得起。
那天正好是我六岁生日。
三年后,我再一次来到医院,白布遮住爷爷的头,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白色,成了我最讨厌的颜色……
写这些的时候,我十五岁,在中国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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