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什么(1/4)

西域与北原接壤之处。/p

有一个瘦削的病怏怏男子，背上背着一道长条布状包裹的长刀，腰间挂着空荡酒壶，面色比风雪还要苍白，独自行走在这极为危险的大荒之地。/p

李长歌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p

踏上八尺山前，那个病症就隐隐有作的趋势。/p

不知道还能压制到什么时候。/p

很关键的一点，他的酒壶里没有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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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北原，俱多盘妖。/p

除了那些修成人身开启灵智，被纳入八尺山中的妖怪，还有躲在风雪中伺机狩猎人类的猛兽。/p

常年行走西域和北原这两片区域的江湖老人都知道，猛兽和大妖，并不是最危险的东西。/p

妖绝对不是这片土地上最可怕的东西。/p

横穿北原西域，只需多研究地势，捡一些妖族稀薄的路线去行走，一般不会在这辽阔土地上遇到危险。/p

而有经验的江湖人，往往选择只身独行，即便是大势力出行，也绝不加入其他的外来者。/p

人才是。/p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就是人类自己。/p

这片土地太大，杀人越货，藏尸埋骨，阴谋诡计，狡诈恶毒，这些可笑又可悲的剧情，已经老套上演了无数回，雪原大地之下埋的人骨，往往是前一秒还称兄道弟的同行者亲手埋下的。/p

“不要相信任何人。”/p

这是行走西域和北原的老江湖，代代相传，时时刻刻挂在嘴边告诫新人的一句话。/p

李长歌沉默停住脚步，想着自己在银城闲书里看到的北原志异，里面大部分故事的开头，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质疑老江湖这句话的真实性。/p

事实表明，十个在北原喊救命的人，有一个是大妖饿得受不了化形的，九个是人类劫匪设计的仙人跳。/p

无一例外，这些信了的人都为北原志异贡献了不少“有趣”的故事。/p

在北原这片人妖不一、鱼龙混杂的地盘，中原混不下去的土匪想在北原过日子，拉帮结派混口饭吃，又怕踢上铁板，不知道是谁想到了这么一出贼喊抓贼，能打杀就打杀，不能打杀就风紧扯呼，最重要的是，这一出骗不过老江湖，总能骗来一些愣头青。/p

停下脚步的，都是愣头青。/p

长歌师兄听着远方风雪之中那个若有若无的女子呼救声音。/p

他停下了脚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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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救命啊，有没有人啊！”/p

是个姑娘家的声音。/p

听说北原的大妖喜欢化成姑娘家儿，勾搭没事就爱逞能的人类小伙子。/p

“救命啊，救命！”/p

李长歌仔细听着这个声音。/p

柔柔糯糯，有点酥软。/p

听起来有些舒服，一点也不像是喊救命的样子。/p

可能真的是个妖怪？/p

第一次化形骗人，没经验的那种？/p

李长歌笑了笑，往呼喊声音中的那个方向走去。/p

风雪有些略大，逐渐在视线中散开——/p

果不其然，一个小姑娘趴在雪地，裹着厚厚大衣，两只纤白小手拼命拍打雪地，一边哭得梨花带雨，一边放开了喉咙，在偌大雪原扯开嗓子。/p

李长歌啧啧赞叹真是演技浮夸。/p

直到他看到雪地上有一条不深不浅却极为醒目的猩红痕迹。/p

李长歌眯起眼，望向小姑娘的右腿，那里穿插一只箭镞，箭镞用力之深，钉穿血肉，几乎击碎骨头，伤口一片溃烂，鲜血止不住流出。/p

绝对不是妖术幻化而成，而是真实的流血。/p

她的腿，真的断了。/p

下一秒——/p

两个人的目光对视。/p

李长歌微微失神，回过神来，已经忘了那个女子给自己留下第一印象的模样。/p

只记得那双眸子里有委屈，可怜，还有恼怒，生气。/p

楚楚可怜。/p

再望过去，那个趴在地上的女子已经算不得是个小姑娘，只是面容稚嫩，一张人类中的标准娃娃脸，只是两眼泪汪汪，见了李长歌之后微微含唇，泪水涟涟，我见犹怜。/p

女子微怒说道：“你这人，早就听到了我的声音，为什么不来救我？”/p

这一句话说出口，她就有些后悔。/p

除了早有预谋的那些大妖，谁会平白无故在雪原里呼天喊地求救的？/p

她乖乖闭上了嘴，心想这个愣头青肯定反应过来了。/p

李长歌环抱手臂，噗嗤一声笑了，想着只听声音还真像个小姑娘，咬字不清，稚嫩可爱。/p

趴在雪地的女子怔怔看着这个傻子人类，大怒道：“喂，知道西域都是八尺山上的妖怪吗！”/p

看着那个背负布条的男子只是杵在原地傻笑，女子终于怒了。/p

“妖啊！”/p

“妖啊！！”/p

“很吓人的，一口就能吃了你的那种啊！”/p

李长歌勉强止住笑意，终于点了点头。/p

“操——”/p

“知道这里都是妖，你还敢来？！”趴在雪地上的女子咬牙切齿怒道：“我喊救命你就来，要是遇上妖怪怎么办，愣头青啊，不要命啊！”/p

李长歌哭笑不得。/p

“滚滚滚滚滚！”/p

那个趴在雪地上动弹不得的女子哭得更难过了，气呼呼道：“气死我了，怎么半天就来了这么一个憨货！”/p

风雪银城大弟子哭笑不得看着这个女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