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争辩人鬼兽(1/2)
黑暗中响声吱吱嘎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张嘴撕咬自己。蓦然睁眼,果不其然,门外叫声尖利,脚步杂沓。很短的一刻,程自远觉得这异响来自自己的那个预感,来自梦。但很快,他听清有人在呼救,有一阵急促的喘息越来越近,接着是自己的房门被捶捣,咚咚咚。
“快,开门,开门……”
是陈娜的声音。
程自远起身开门,放进更加响亮的喧闹,叫声里阴影晃动,烛焰明灭,一串格外阴沉冷厉的长呼从中透出来: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陈娜钻进来,披头散发,满面惊恐,叫程自远赶紧关上门。
那些白衣鬼怪又来了,一个个叫喊“我要回家”,张牙舞爪,把守灵的死者家属吓得乱作一堆。她在角落里,几乎没被发现,加上昨夜的经验,反应快,赶紧跑过来。
陈娜气吁吁爬到床角,扯过毛毯蒙到身上,俨然毛毯是防身的利器,床角是隐身的战壕。
程自远仍站在门口,贴耳静听外面的响动,似乎很不甘的样子,几度拧动把手。“别别!”陈娜叫。
程自远犹豫。
今夜陈娜没有喊冷,和昨夜一样的惊恐里,隐隐透出一股兴奋。应和门外的一声声尖叫,她无字地咦呜低喘,好像那叫声戳中了她隐秘的痒处,让她享受到了一种可怕的复仇快感。
但那阵阵尖叫,传给程自远的,是金属和血腥的气息,一如昨夜,令人惊悸、窒息。
很快,又是一阵急喘和脚步跌跌撞撞靠近,房门咚咚震响。
“救命,救命!”门外在喊。是那个女人,死者妻子。
程自远开门,她刚要进来,身后一只长爪巨手一拉,死者妻子倒退四五米,黄卷的长发竟然直直竖起,白净的脸皮顷刻间如同枯萎的蒜皮,黑黄萎缩,脆化脱落,发出细碎的嚓嚓声,里面是血糊糊白森森的骨肉。空气刹那间仿佛凝固了。
其他家属被白衣少年追得满厅乱奔,少年的嬉闹声混合着男女的哭叫声,黑影幢幢,形同地狱。很快,案几撞翻,香烛拔除,纸钱掀起,漫空黑蝶飞舞……
程自远关上房门,大口喘息。
这时,墙壁嘎嘎作响,几乎要开裂。程自远大惊。
摸黑掏出手机,照去,墙上正显出血红痕迹,好像在写字,每一笔一画都发出类似开裂的响声。
“啊呀!”程自远叫了句,掉落手机。
开裂声还在继续,伴随滴答水声。
“再看,看仔细些!”这个时候,陈娜却胆大了点,对着惊慌的程自远低声道。看来,刚才那一幕让她隐约明白自己并非加害的目标,而复仇的快感更点燃了她满腹的兴奋和好奇。
窸窸窣窣,程自远弯腰拾捡手机。
“哇呀,是个‘勿’字!”陈娜喊,她也掏出手机,照了过去,电光映出墙上一个血红的“勿”字,笔画向下滴红,一缕一缕的,像植物的根须。
开裂声持续。又一个字:“出”。
再一个字:“门”。
然后是大大的惊叹号。
开裂声消失,黑暗中回荡着门外阴惨惨的哭叫,还有门内两个人的呼吸和心跳。
天啊,“勿出门”!
两人心里同时在喊,但约好了似的,都不做声,眼睛里映出了淋漓血色。
这一夜他们仍旧躲在床角,同裹毛毯,不知不觉相拥而眠,仿佛惟其如此,才能组成抵御恐惧的阵线,并遵守了墙壁上的血红告诫——不但不出门,连床和毛毯都不离开。
次日清晨门再次被擂响,确认擂门者是活人后,程自远把门打开。三个死者家属,父母和弟弟,瞪着血红大眼,站在门外。
“你们没事?哇哈,你们又没事?”他们鼻嘴歪咧,满面残存着惊恐,新添了怨愤。
母亲先挤进门,瞅见陈娜缩在床上,断定儿媳妇说得不错,屋里没事的两人就是奸夫**。抬头看见血红的“勿出门”,大喝:
“证据!有证据了!看见没,这对狗男女勾结串通凶手的证据!”
死者父亲和弟弟不由分说,闯进来,拽起陈娜,扭住程自远,往大厅拖。灵堂稍稍经过整理,但地上残余的黑灰和血迹、黑幛上掉落的白花,仍显出昨夜混乱的痕迹。空气里弥漫窒息的腥味。
又是一顿打骂。这一回死者家属的拳脚似乎变软了,落到身上,是一种钝痛;哭骂声嘶哑无力,俨然被昨夜拧干,撕裂。
程自远和陈娜被推到灵前,跪倒,身上溅了几星潮湿,分不清是他们的口沫还是泪。
刹婆帝衙头是和莲真、吴水明等同时赶来的。照旧查看现场,顺着血迹、爪印往门外搜,在村外一处山坡发现了蔡国强妻子的尸体,面皮已被刮掉大半,肚子掏空,景象惨不忍睹。
“山熊,看样子还是山熊!”衙头一边用放大镜查看爪印,一边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叨咕。
死者家属反对,说昨夜分明看见人形的鬼怪闯进灵堂,追杀他们,掠走了死者,他们怀疑是那对狗男女雇请的杀手。
衙头皱眉道:“哦?有这事?动机是什么呢?”
“杀人灭口,侵吞家财啊,”死者家属说,“那女的和我家国强相好,侵吞了他好多钱财,现在要跟那个男的好,当然就要害死国强夫妻,摆脱羁绊,逍遥法外。”
衙头眯眼看他们,嘴角微撇道:“那他们为什么不一走了之?钱财已经到手,一走了之不是更能摆脱羁绊,逍遥法外?雇凶杀人,可是会留下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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