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仇杀 一(1/2)
一个繁星满天、遍地虫鸣的夏夜,我和二牛坐在屋顶上喝着小酒。
“先生放了我半个月的大假,据说他老婆病了。”我向月亮作了个揖,“老天保佑,让她千万别好,也千万别死,就这么拖着,那我就逍遥自在了!”
“屁股和脑袋好上了,吃草时总向一起凑,它俩要是生个娃,会是匹长角的马,还是头细长脖子的牛?”屁股是拉车的马,脑袋是耕地的牛,二牛是我家里的牛倌,他喂养的牲口,都有个稀奇古怪的名字。
“赤眉大侠什么时候收徒弟?我想去拜他为师,学习武艺,将来也做一个像他那样的大侠。”我躺了下来,将手脚大大地摊开,瞪大眼睛望着星空。
“老爷不打死你才怪!你那么会念书,他还指望你考上状元,光宗耀祖,奇呆,等你当了大官,我去给你赶车。”我叫王奇才,在无人的时候,二牛却常叫我奇呆。
“可我就想习武,做大侠多么快活!”
“你长得跟豆芽菜似的,比我矮了一个头,要不是有牛哥我罩着,你早被铁蛋那些人打死了!”二牛看不起我,我可是他的少爷!
“你比我大整整十四个月呢,当然要高一点啦!我娘说了,我脚大,将来一定是大个子,练武肯定没问题!”我不服气。
二牛嘿嘿笑了两声,没再言语。
夜晚带走了夏天的暑气,身体格外凉爽,我坐起身,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深夜的王家庄静悄悄的,只听见河水哗哗地响,星光下远山默默矗立,山上树影参差。
山脚下有两间孤零零的土房,还闪烁着昏黄的灯光,那里是哑巴的家。哑巴是我家的佃户,从我记事起他就是那个样子,满面胡须邋里邋遢,他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一个人孤零零的过活,活得无声无息。
离土房几十步远,有一座孤零零的坟头,坟里埋的大概是他的亲人,总看到他在坟边坐着,拎着酒壶独自饮酒,不,是和坟里的亲人一起喝酒,他喝一杯,向坟头上倒一杯,那一壶酒,恐怕有半壶是倒在土里,
此时土房里已灭了烛火,整个村子陷入一片黑暗,我说道:“二牛,明天去哑巴家里喝酒吧!”
二牛道:“好,先去山上抓个兔子,再去河里摸两条鱼,往锅里一炖,香死了。”
第二天我在院子里溜达,看着家人们忙着活计。正巧二牛放牛回来,见了我立住脚,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少爷。”我嗯了一声,向他歪了歪头,径自向后院走去。
不一会儿,我们便在后院角门处会合,两人一路小跑来到村外,趟过那条小河,信步上山。
走了几里地光景,清风习习,满目苍翠,我脚步轻快,心情格外舒畅,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心里期盼着昨天布下的兽夹能让我们有所收获。
二牛在前面带路,躲开横生的枝杈,来到一棵大树下,他小心翼翼地扒开乱草,只见一个兽夹子空落落地放在那儿,不禁骂道:“他妈的这么滑头,吃了牛爷的食儿跑掉了,肯定是狐狸。”骂骂咧咧地又向山上去。第二个兽夹又是一无所获,真是令人失望。
直到第三个兽夹左近,远远就看到地上有血迹,一股强烈的血腥味随风飘来,二牛兴奋地道:“嗬,这回是个大家伙,奇呆,我打赌是夹到了狼!不对,狼哪有这么多血,不会是老虎吧?”
一个小小的兽夹怎么会夹到狼和虎,二牛真是胡说八道。又走了几步,我越来越不安,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地下全是淋漓的鲜血,让人觉得有些恐怖。
二牛已弯下腰去,自地上拣起兽夹,上面全是血,“这家伙,竟然给甩脱了,肯定在前头!”我们顺着血迹走了几十步,前面是一片荒草地,那片草到处倒伏着,明显是被什么东西压过。
二牛道:“就在这儿了,它跑不了!”我的心咚咚地跳着,喊道:“你小心些!”他却蛮不在乎地说道:“没事儿,这家伙受伤了,看我怎么收拾它!”提了一根棒子在草丛里细细地搜寻。
我紧握着一根粗大的树枝,紧紧跟在他的后面,心里忽上忽下地扑腾,突然听到一声大叫,二牛已直愣愣地呆在当地,他的声音与平时大不相同,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我跑上前去一看,只觉脑袋轰地一声,顿时惊恐万分。
一个人躺在地上,浑身都是鲜血,他的胸前有一个大洞,似是被人掏去了心肝,他的头发披散着盖住脸,看不清楚模样,头和脖子只连着一点皮肉,似是被人一刀砍断。
我第一次见到死人,禁不住惊恐万分,原来死人是这么可怖,这么让人恶心。我不敢再看,却又忍不住想看,忽觉肚里一阵翻腾,哇地一声吐了出来,二牛忽地掉转身子,扯住我就跑,却被脚下的树根拌了个跟头,两人齐齐滚落在地,我狼狈地爬起身,也不辨方向,跌撞撞地跑下山去。
我们直跑得气喘吁吁,心跳得擂鼓一般,一路跑到山脚下,直到看见哑巴的房子,才略略定下心来。推开土屋门进去,里面空荡荡的,空无一人,或许他又到坟头上喝酒去了。
向东走了几十步,远远地见到那座坟头,哑巴坐在坟边,孤零零的背影甚是凄凉,他仰头喝干了一碗酒,却用手抓着什么在吃,远远地看过去,手上的东西红乎乎的,似是还滴着血。
我们连忙跑开,二牛边跑边道:“他吃的一定是猪肝!是猪肝!”眼前全是那血淋淋的场面,胃里翻腾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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