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张四维的反击(1/2)
万历与张四维之间的对话,看似随意,但以申时行和余有丁二人的心智修为,却都能察觉出其中必有所指。余有丁倒还好,申时行可就淡定不下来了。
召对结束,回到自己的值房,这两句短短的对话仍在他耳边不断回响。
干柴不够?砍大树?到底要砍哪棵大树?
他很清楚,张四维在如今这种情况下,之所以还在咬牙坚持,背后必然是得到了皇上的某种承诺,令他始终怀有一丝期待,坚信自己能够翻身。
“这棵大树,会不会是自己呢?”联想到自己之前的某些举动,申时行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
想到这,申时行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脑海中一片空白,如梦游般站起身,朝张四维的值房走去。
“汝默,可有何事?”张四维见申时行到来,随口问了一句。
申时行身子一激灵,一下清醒了些,忙掩饰道:“愚弟忽感身子有些不适,来跟元辅告个假,想回家歇息歇息。”
“嗯。”张四维稍作沉吟,含笑点头道:“也好,这阵子天气转凉,你身子一向瘦弱,是该好生调养,免得沾染时气。”
“多谢元辅,多谢。”申时行如蒙大赦,赶紧连声致谢。
“呵呵呵~”张四维大笑,道:“你我之间何必这么客套,早点回府去吧,过些天愚兄再登门看望。”说罢,便作势要起身相送。
“元辅且安坐,愚弟告辞了,告辞。”申时行忙出声止住,转身离去。
“哼。”申时行一走,张四维脸上的笑意马上隐去,鼻子里发出声轻蔑的冷哼。他今日之所以在申时行面前跟皇上提这些,就是要将自己的底牌揭给申时行看。申时行果然识趣,主动回避,这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申阁老病了,病情来得很突然,又急又重,不能视事,不能见客。消息传出,所有人都感到很意外,难道又出了什么变故?
一天、两天、三天~一切风平浪静,正当大伙要将一颗心放回肚里去时,户科给事中王继光上疏参工部尚书曾省吾十罪,冒领钱粮、干预铨选、把持武选、接受贿赂、阻坏盐法、耽嗜宴乐、蔑弃礼法、敲诈铺商、荒淫偷暇、市恩受谢、因谋取吏、兵尚书之位不得而怨望君上。貌类狐鼠,心似豺狼,薰蒸之气可畏,溪壑之欲难填,人心共愤,国法难容。
读着这份措辞激烈的弹章,万历都感到背心直冒冷汗。若是真依着其中所罗列的一系列罪行去发落,曾省吾就算是属猫的,那也死定了。
万历头一回意识到,自己当初拟定的保住张居正旧班底的设想真是太想当然了。在这权与利紧密结合的封建社会里,一清如水,独善其身的圣贤千百年都只出了那么几个,不要对张居正及其党羽期望太高。
“哎,且顾着眼下吧。”万历喃喃低语,构建法制社会,打造廉洁高效的执政团队那是多少年以后的美事了。不把脚下的路走稳,这种美事就永远都不会降临。
瞥了眼满脸阴霾侍立一旁的冯保,万历冷冷道:“让曾省吾致仕吧。”
乍一看万岁爷的处置还算宽厚,但曾省吾却因此失去了自我辩护的机会。不过罪名那么多条,完全洗白是绝对不可能的,到时候折腾来折腾去,说不定反被曾省吾再攀咬上谁,那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领旨。”冯保躬身应下,一看到这份弹章,他心里就很清楚,曾省吾没救了。他只觉怒急攻心,万没料到张四维在这种处境下还敢作无谓挣扎。
伺候着万历看完奏疏,冯保匆忙回到自己值房,马上把徐爵叫来,商量对策。
徐爵闻讯赶来,听冯保将情况草草说了一下后,他也深感事态紧急,暗道张四维这反戈一击真是又准太狠。
毕竟外廷之中,真正能与张四维直接对抗的人始终只有申时行,但申时行自张四维复出之后态度就十分暧昧,再不肯亲自出面针对张四维,而是在一旁保持中立。
如今曾省吾已是张居正旧党的实际核心,他这一倒下,其余的人只怕会作鸟兽散。稍作沟通,二人便取得共识,都认为必须马上组织反击,才能稳住阵脚。
冯保背着手在屋内急躁地来回踱步,猛地止住脚步,对徐爵摆手道:“你去联络梁汝观,王绍芳,叫他们马上找人弹劾~”
说到这,冯保的话头却一下卡住,如今张四维已经差不多是个光杆司令了,一时间竟找不出能与曾省吾对等的攻击对象。
冯保一咬牙,道:“直接弹劾张四维,罪名让他们自己去找。”
“是,老爷。”徐爵赶紧领命,刚准备起身离去,却又回身道:“老爷,到时候弹章一至宫内,您可一定要在万岁爷跟前伺机进言啊。”
“咱家自然知道,速去,速去。”
徐爵急匆匆出宫而去,但此时再组织反击已经为时已晚。张四维早已谋划多时,一系列后手环环相扣,时机一到,便大招不断。
三天后,山东道御史江东之劾锦衣卫指挥同知徐爵以犯罪逃军夤缘冯保门下,滥叨武职,擅入禁庭,为谋叵测,应亟行窜逐,以清宫府。并论吏部尚书梁梦龙先用银三万两托爵贿保,谋补铨缺,又将孙女许聘保弟为儿妇,谢恩之日即往拜徐爵,款狎留饮,二鼓而归,受命公朝,拜恩私室,清明之世,岂容有此举动。
此疏一送进宫,张诚、张鲸马上将其直接呈至御前。万历览毕,传喻将梁梦龙、徐爵拿下,送诏狱收押,冯保即刻离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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