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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怅恨独策还,崎岖历榛曲(1/1)

“特赦???”李文昭拖着沉重的脚步和佝偻的身子走出天牢,外面的日光刺痛她的眼睛,她嘴里喃喃着,她果然得到了皇家的特赦走出了皇城。

此刻的李文昭已经形如乞丐,她走在京城的市坊中,慢慢找着回李府的路。

到底为什么得到了特赦?她咳嗽起来,燕王军队得胜还朝了?可是城内并没有迎接胜利的景象,到底是为什么?市井中不是说她知天命吗?这么一个“神女”走在城中竟然无人问津,文昭的步子慢下来,桃花谢了,路边矮小的桃树也已经抽出绿条,斑斑点点的树影落在石板铺的街道上。

“二小姐?”家丁看着门口站着的脏兮兮的丫头,看了半天才跑下来开口问道。

“为什么办丧?”文昭眼神木讷的开口问道,她心里面的预感升上来,看着大门上挂的白绫和写着“奠”字的白色灯笼。

“大少爷殉国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文昭疯了一样的跑上台阶,用力去扯挂在门上的白绫,可她在狱中病重的时日太久了,早就没有了什么力气,白绫扯下来她一个踉跄也从大理石台阶上摔了下去,十分丑陋。尹礼不是说已经派军支援凉州了吗?为什么还会这样。

大嫂听到声音跑出来,看见那个瘦小的人艰难的在地上挣扎着爬不起来,一时间就流泪了。丈夫在边关殉国的消息今早刚刚送来,讣告发出去,家里面也准备好了丧事,可是丈夫的尸骨还路上,还有几日才能送回京。

“把二小姐带进去!”大嫂抹掉眼泪,用力的命令道,她想她必需坚强,如今儿子才四岁,小姑子被害入狱,她必须撑起李家。

几个家丁跑出来把李文昭直接架进去。

文昭任由丫头们替她洗浴换衣,她知道为什么有特赦了,因为李家唯一的男丁已经战死沙场,李家几代人的基业,彻彻底底的完了,留她一条命仿佛也是情理之中。

“二小姐的这些衣服都太大了,我帮您改一改吧。”

“不必,穿上吧。”

文昭穿好衣服打发走丫头们,走到院子里,看了看这个厢房,那口大大的水缸还在,里面的荷花也在含苞了,她又回到这里了,看吧,出了监狱她还是原来的李家小姐,锦衣华服依然还在她身上。

“长文他带兵夜探敌营,撤退的时候被敌军的箭射中了要害,燕王殿下送来的信中是这样说的。”下午吃完饭,一家三个女眷坐在夜烛下,大嫂说着吃力的把睡着的小侄儿送到丫头怀里,挥挥手,吩咐她带小少爷去睡。

李夫人听着抬手抹了一把泪,文昭见状握着她的手,“妈,还有我们呢。”文昭倒是比中午刚回来在府门口大喊大叫的时候冷静多了。

“婆婆,不早了,您早些去睡吧,身体要紧。”大嫂说着把李夫人扶起来,三个女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寂静的府宅里面,文昭在前面提着灯笼,大嫂扶着李夫人走在后面,穿过一条条回廊,两人送李夫人睡下才往回走。

“这次你在狱中多亏了尹大人和端妃娘娘。”

文昭太眼,疑惑道:“端妃娘娘?”尹礼她知道,可是端嫔娘娘为什么,难道是为了报答兵权的事?

“天命之说,是端妃娘娘派人散播出去的流言,皇家才不可轻易杀你。”大嫂低声伏在她耳边轻轻的说着。

“为什么?兵权之事,我并未插手。”

“此次晋王妃溺水,胎死腹中,自己也搭进了一条命,估计是萧家的谋划,皇上应该也知道,皇家有此丑闻,皇上郁结,生了几日大病,皇后娘娘自己的身体也承受不住这次打击,幸得端妃娘娘懂医药,日日伺候在御前,还把皇后娘娘的身体照顾得妥当,晋封为妃。她估计还用得着你吧。”

文昭点点头,原来发生了这些事情,她离开的时间太久了。文昭想想,也可能是因为愧疚,李家几条命都为燕王殿下“鞠躬尽瘁”了。

大嫂找来大夫,每天几贴药下去文昭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但依旧每天无话可说的坐在厢房的院子里发呆,府中的下人都说二小姐受打击太大了,已经变得痴傻了。过了四五日,李澍的尸骨就被送到了京城,以国公之礼安葬,除了李家家眷,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都有出城迎接。

文昭看到哥哥的时候竟然没有什么感觉了,看着周围的人哭得泣不成声,她微微掀开一角白色的棉麻布,李澍的面色已经发紫,原来人死了就是这样,想睡着了,但是又难看,真的很难看。

“长文!你怎么能先走啊!你我在太学之时说要一起匡扶天下!你怎么就走了呀!”尹礼头戴白孝,拨开人群一边哭喊着一边跑过来,李文昭被他拉到一边,他噗通跪下去。

官员们好像都被他感动到了,一个接着一个流出热泪。

“长文!”

方总管拨开人群,带着一行人走进来,宫人们抬起李澍的尸骨就往李府走了。“各位大人,切莫伤心过度,李大人在天有灵也不愿意看到呀,皇上派老奴来把李大人的尸骨送回府宅。”方福一个个的劝着这些大臣,把他们扶起来,好像结束了一场闹剧。

文昭看着乌泱泱的一群人跟着走了,自己也拍拍袍子上的泥准备跟上去。

“等等!”尹礼叫住她。

“大人何指教?”

“等外鸣鹤楼,我有话告诉你。”尹礼面色严肃。

“好。”文昭点点头,就赶紧快步跟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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