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一章 狼心狗肺(3/4)
他当义子,也死了,连个崽子都没留下……到得如今,你都消沉了,便是明面上消沉,老夫也受不了了。”张曼成咬着牙,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老夫知道你们是反贼,此前见那刘正的时候,老夫虽然心里不承认,但还是想要帮你们一把,能降服他最好,不能降服,便是磨炼一番,说不定还能打磨出一块璞玉对付你们……呵,人老了,想的多,没人如同老夫这般于书法一道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天赋,这为国为民之心尚且也要让人记住……便是只记住刘正,他若成才,此前重重磨难,总能让人在史书中带上一笔。便是恶名又有何妨?”
师宜官望望席子上的一摞竹简,“这是原本的想法了。那刘正着实不错……竟能琢磨出这等直来直往的书法,只比老夫差了一些。今日他敢出来与你说这些,还答应下来招安的事情,有些血气方刚年轻气盛,却也算懂大义……不说这大义到底对不对,能不能为朝廷接受,至少此子,老夫看着顺眼……老夫告诉你,你别以为出来一趟见你很简单,在还有反贼之嫌的时候,能得那朱儁同意——只怕功夫花得不少,许是又有一篇不亚于这两首诗歌的作品出世,还是于军中都大有裨益的……朱儁老贼,旁人都只说他有将帅之才,实则心思极其细腻,有治世之才,不容小觑,贤侄万万不可怠慢。”
那神色严肃了几分,随后捏住张曼成的手愈发用力,“还有……孙仲能信!老继能信!贾复能信!很多人都能信!但……这郭胜族人,你家中张郭氏,不能信!赵弘也罢,朱儁也罢,刘正也罢……乃至张郭氏腹中胎儿,都不重要,唯独你张曼成,老夫一定要你活!”
“你……”
张曼成痛哭流涕。
师宜官拿袖子擦着他的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许哭!朱儁要杀你,赵弘要杀你,那张郭氏背后郭家要杀你……老夫便要救你!只要你送老夫出城!老夫一定保住你!或许还能遂了你的意,能让宛城战事提前结束……老夫也不瞒你,此前在这宛城好歹是个做官的,还是清官,又与你们颇为亲密,好多义士背地里与老夫一同写了血书,要斩杀你们这些谋逆之人……其实老夫留了好几手啊!”
“所以说,你方才真要杀我?!”
院外、远处城墙,杀声更紧密了一些,张曼成目光通红,咬牙道。
“对!贤侄,你一时隐忍,心灰意懒,终究是在做天大的错事!此时在砧板上一动不动,便是让我等都要死!做世伯的,怎能不杀,任你一错再错?”
师宜官洒然一笑,“不过想来想去……老夫老了,再苟活几年其实也没意思。呵,这城里看顺眼的人一少,就感觉不同,才留你狗命。而且那刘正遇此大难,想必也有些磨炼了……你既然与他谋划如此久远的事情,想必他的眼见也是不凡。老夫毕竟不会功夫,让你们逮住了。这老鳖既已入瓮,好歹也要熬一熬,让你们补补身体!”
“老匹夫!”
张曼成嘶吼一声,跪在师宜官面前痛哭许久,随后跪下磕头道:“世伯……大恩大德,张某……永生难忘!”
“乖,贤侄孺子可教。”
师宜官拍着张曼成的脑袋站起来,望着夕阳,大笑道:“宛城黄昏的景色不错,比雒阳美!小而精致,颇有风韵……呵,可惜不能再走遍中原,挑战各方大儒为我师家搏一场荣华富贵!”
他说完迈开腿,脚踝却被张曼成抓住,“放手。你以为老夫与你家婆娘那般,任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张曼成目光通红,神色却凌厉几分,那目光映着夕阳,宛若火焰燃烧,“老匹夫,既然占了张某的便宜,就想这么一走了之了?黏上来还想走,不若让张某尽尽孝道!”
师宜官怔了怔,把牙齿随手扔进一旁的花坛中,突然抬手——
“啪!”
他挥了挥打疼了的手,冷笑道:“好啊!不肖子孙!谁给你的胆子,踢你世伯?还不快滚!你能死能活,可在老夫一念之间!”
“好胆!”
张曼成扭了扭脖子,揉着脸站起来,目光凌厉无比,随后揪住师宜官的衣襟,凑上脸道:“打你如何?不但要打你,我还要杀人!”
“……杀谁?”
“从这郡守府,一路砍到城门,你说能死多少兄弟家人?”
张曼成望望后院,捡起《狼来了》的竹简放在师宜官手里,冷笑道:“世伯!这是先生墨宝,还是首作,张某可想着当传家宝呢,下次再手抖,我砍你双手!”
师宜官神色惊愕,就将张曼成突然跑进后院,不久之后,满身鲜血地持着环首刀出来,擦着血哽咽道:“娘的……真让韩忠猜对了!”
“她招了?不是你的?”
“不知道。”
“你……”
“招不招一样,我不能活,她过几天准得死,便是她活了,我儿也死了……他毕竟是郭胜的人啊!可我现在只是我了!”
张曼成还在哭,“韩忠说过,没有回头的路了,这次,老子比先生走的路还有陡了……世伯,咱两相依为命了,你可得给我准备好笔墨啊,以你的手法,我估计大半个朝堂的人都能模仿吧?咱们来个通吃——先吃赵弘!”
“你还能有这样的脑袋?”
师宜官一脸错愕,随即嗤笑道:“那小子狗刨一样的字……你在给老夫抹黑啊!”
“他身边不是有狗腿吗?一个个写过去,看他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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