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冥福(3/3)
不顾中间。老人活时偏心眼,死了还是偏心眼。谢英说:爹疼长子,娘疼晚崽,夹中间的几个,历来就没人疼嘛,只能自已疼自已。
孝媳在灵柩前作揖礼拜后,就捧把挖坟的土,兜怀里跑回家,把土撒到猪栏,鸡笼,床下,谓之“招财”,说这样就会得到亡灵保佑,家里顺遂兴旺。之后,孝媳急忙到厨房里吃几口饭,这叫“进宝”,也是图个吉利。
入葬时鸣炮。灵柩落穴,众亲属手抓泥土掷于棺背,行“添土”礼。下葬封寝,入土为安,墓下首立墓门,门内放一个陶罐,罐内放一盏油灯,叫“长明灯”。接着摆祭,点香,放鞭炮,祭奠亡灵。最后绕坟三周,使鬼不追,转弯绕路回家,途中不能回望,避免死魂从墓中跑出来,跟着亲人回去,日后在家里吓人,或作崇,扰室不宁,甚至造成活人的不幸和灾难。
回到家,长子谢文便带着丧家亲属谢客,先谢吹鼓手,再谢客人,最后谢帮忙的。
之后辞灵,将灵牌置于“灵屋”内,连金银塔,纸车马,纸衣箱,纸电器,纸包袱等冥物,在旷地焚烧。烧后脱掉孝服,称谓“除服”。
再是“洒扫”,认为死者落气之时,有伤殃死气弥漫家宅,恐其“煞气”妨害活人,需借用法术将其驱除。家属由和尚带领在家中各屋转一遍,先将一片青瓦在灶中烧红,再打来一桶清水,夹出烧红的瓦片投入桶内,“吱吱”作响,一股水蒸气直冲而上,和尚手持柏树枝,醮桶内之水向四面八方挥洒,另一手举剑作挥舞状,口中不时发出“呵”“哈”之声,其后一人持砍柴刀做砍杀的动作,意味把屋里散崇游魂驱赶出去,后在各内屋门楣贴上用黄裱纸剪成的镇“符”,上盖有“某某法师之印“,以防污秽气再度入室,危害家属。
袁秋华因是孕妇,小殓及大殓,皆不能参加,也不能上坟祭墓。要是犯禁忌,死者的亡灵恐会“扑”着胎儿,令孕妇难产。启灵时,又“忌”属猪的,不能听见锣鼓声,她便躲得远远的。即使她是唯物主义者,不信鬼神,平常时可以敬鬼神而远之,但家有丧事,丧葬仪程间的禁忌和暗规,不能随意“犯丧”,入乡随俗,这点人情世故她还是明白的。规矩无外乎人情,对孕妇尚有诸多照顾,三次该孝媳表演哭技给大家看的机会,她都得免了。家族丧仪,葬礼规范,纵然见多识广,满腹经纶,她也一问三摇头,从不多言惹事,固然格外开恩,她也凡事不出头,能躲闪则躲闪,该回避则回避,从不招摇引妒。公公丧葬事宜,长子为尊,长媳为辅,长孙为贵,婆婆都靠边站,没有发言权,什么话也轮不到她这个次媳说,所以沉默是金,服从安排即可。况且,每次她跪拜时,总有族人往她膝下铺棉包,垫稻草,跪一会,还有人拉她起身,示意坐到棺材旁歇息。
整个治丧期间,他们施展各种表情语言,音调手段,竭力渲泻悲伤哀痛之情,同时又都在精心自塑孝男孝女的光辉形象,以求得死者的保佑和宽宥,用付出乞求得到福荫,比如谢文处处牵头,事事吃亏,剜肉做疮,忍屎凑饱,比如谢雄东手接来西手去,借钱充门面,腊肉待亲家,久有意。尤其是那些往日对死者有过节和非礼行为的人,比如谢英以头抢地,尽哀而哭,拜之成踊,比如谢嘉嫒悲伤得病,肌干面黑,体瘦如柴,更是希望通过卖力表现来弥补自己的过失,以消除内心的不安,及扭转平素看客此前对他们不利的评价。
俗话说,人死如灯灭,就再也苏醒不过来了,成神显灵,鬼魂轮回,恶鬼好鬼之说,纯粹是无稽之谈。死后祭祀,诵经做道,除了铺张浪费钱财,和无休止地折腾亲人的精力,对无知无觉的死者来说,“享受”毫无意义,他再也不需要活着的亲人帮助什么,也帮助不了子孙后代,只不过是沦为道具。对于活者来说,祭拜如仪,祭物丰厚,祀时慢长,直接折磨精神和ròu_tǐ,画蛇添足又画地为牢,自以为是又自我寄慰,都是虚无幻想,于家于已于社会,概无益处。
葬事和治病不同,办完葬事是有礼金可分的,事前凑的钱,要在礼金中扣除,没用完的钱要退还。谢雄得了退还的一千,又得了扣除的三千,还分得礼金二千,后又得他家亲友的三千。
肖琳手头有了几千现金,说要到城里去开店。于是,她家又搬去了城里。
本章阅读结束,请阅读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