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伊始之风·十(2/3)

妹妹才只有七岁，她已经十五了。但是她却还是在一直跟妹妹要钱。

她的内心升起一股强烈的屈辱，但越是这种时候，她笑得反而越温柔，越漂亮。

她只是很轻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于是妹妹又很快说道：“不过我手里还有几百块钱！我先给你吧！你现在在哪里？”

“我就在学校外面。”李思雨说。

妹妹很快地挂断了电话，说是来找自己了。她的学校和李思雨的学校隶属于同一个教育机构，只不过一个是小学、一个是高中，两个学校也隔得很近，不一会妹妹就跑了过来，她的手里紧紧地攥着钱，两个小辫子一摆一摆的，看到自己后，她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李思雨蹲在角落里，捂着胃，神情很痛苦。

“姐姐！”李烟云吓了一大跳。

李思雨微微抬起头，握住李烟云的手，摇摇头。

“我没事。”李烟云说。

李烟云却“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送走李烟云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李烟云一直哭一直哭，李思雨觉得有点烦、也有点感动，但是这份感动太微小了，并不足以撼动李思雨心底根深蒂固的冷漠，于是她也只是一边装作很痛苦一边暗示“姐姐胃痛要去看病，你该走了”。

她不能直接将这句话说出来，因为李烟云一定想要跟着过去。

然而李思雨根本就不想要李烟云跟着。

李思雨一边哼着歌，一边坐上17路公交车，朝某个偏僻的郊区前进着。

公交车坐了二十分钟才到站，李思雨一边急急忙忙地站起身，一边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身上的钱财，检查完之后她甜甜地朝司机说了句谢谢，才下了车。

又走了十几分钟，李思雨终于走到了目的地。

这是a市外的郊区，两边房屋围绕着一条长长的马路建造着，房屋都是有两三层的楼房，房外刷着纯白或赤红的油漆。它们的后方有着大片的花圃和农田，野花的香味浓郁芬芳。

李思雨大步地向着马路左边的某一家平庸无奇的房屋跑去，她的脸上满是汗水和喜悦，跑了很久她终于到了家门前，大门正紧闭着，她大力地敲了敲门，过了很久“那个人”才终于开了门。

李思雨看着许久未见的妈妈，扑进了她温暖的怀抱。

妈妈一边抚摸着她的头发，一边将她拉近了屋子里。

妈妈最近养了很多农田鸡，还养了一只狗，家里的后院处遍地鸡屎，李思雨感觉很恶心，不由地捏起了鼻子。妈妈关上连接后院的门，然后慈爱地看着李思雨。

妈妈问：“你带了多少钱过来？”

“四百。”李思雨说。

她有点不好意思，但妈妈却不介意地一笑：“没关系。”

她伸出手，李思雨愣愣地看着那只手，心里不禁升起一股怨恨。

妈妈问：“怎么了？”

李思雨一边把钱放到妈妈的手里，一边观察着周围，看这个屋里有没有多出什么东西。

妈妈突然抱住了她。

“最近在学校有受什么委屈吗？在学校里有被针对吗？”妈妈语气和蔼可亲，但李思雨心里还是不舒服。

“你最近有跟什么人在一起吗？你有爱上什么人吗？”李思雨不答反问，语气脆弱地说。

“没有啊，我跟你爸爸分开后一直都是一个人。”

李思雨觉得放心了，她想，这样的话，妈妈就还是她一个人的了——她就像一个农田里的稻草人，如果没有木杆支撑住她的话，她就会很绝望，而现在的妈妈就是她的木杆。

但如果妈妈也有了其他的稻草的人的话，她就有可能抛弃她。

“不要一直想着爸爸，”李思雨虚伪地说，“如果有其他依靠对象的话，一定要好好在一起。”

妈妈哈哈大笑：“没有呀，没有的，你就是我的依靠对象啊。”

李思雨觉得很满足，她放下一直放在妈妈手腕血脉处的手，那只手本来一直按着妈妈脆弱的青筋。

她又环视了一圈妈妈的房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妈妈买了个等身镜，而此时此刻等身镜里正照出妈妈的样子，她抱着自己，手一直抚摸着自己的头，她的面孔白皙而干净，脸上却是……

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那是一脸的恐惧！

李思雨的身体缓缓地僵硬了。

“思雨？怎么了？”怎么以前没有发现呢？没有发现她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声音是这样带着微微的颤抖的。

“你根本就不爱我！”李思雨突然发起了疯，她放开母亲，满脸痛恨地看着她。

“怎么了……你突然在说什么呀？”妈妈说。

李思雨决定杀了她，就是这个人，她欺骗了自己的感情，她其实也不爱自己，她甚至还怕自己……其实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人爱自己。

“不对，我为什么要杀了你呢？我不是什么坏人呀？”她不由地将自己心里所想的说出来了，妈妈的身体狠狠地打了一个冷战。

“你果然、你真的有病……”妈妈气喘吁吁地说。

她已经老了，岁月的流逝和生活的压迫使她提前苍老了，她的力气还未必比得上自己，李思雨知道这一点，可她已经不准备杀掉“妈妈”了——对，她已经不再当这个人是自己的妈妈了。

“我才没病呢，”李思雨倔强地说，“我很正常。”

结果妈妈竟然呼呼地跑到了大院里，然后锁起了门，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