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退学(3/3)

母来学校给杜峰办理了退学手续，并将杜峰的东西拿回去。苏芒一直躲在实验楼的墙角边，目送着他们离去。杜峰母亲的肩头不时地抽动着，她是在哭吧，苏芒猜测着，那原本就清瘦、矮小的身体此时好像又矮了些。苏芒的心里难受极了，她不禁又想起五年前第一次见到她——她在家门口伸长了脖子在一群孩子间寻找着苏芒。苏芒很想过去和他们打声招呼，但是终究没有那个勇气，她此时的伤心丝毫不比杜峰母亲的少。

治疗伤痛最好的两样东西都摆在苏芒的面前　：时间和忙碌！高考的一天天迫近使苏芒渐渐地淡忘了没有杜峰的痛苦，但是苏芒却习惯了另一件事：每天晚上下自习的时候她依旧会走到位于林荫道旁边操场上，然后在那个主席台跟前站上一会；如果晚上月光够好，她还会独自一人绕着操场走上两圈。仿佛此时杜峰依旧在她身旁一样，也幻想杜峰冷不丁地跑过来牵起她的手，他们就这样走着，听着杜峰给她讲着各种笑话，两行清泪又滑到嘴角，咸咸的、涩涩的，不知道这样多少次，每当她静下来的时候总会想起他，心痛的无法呼吸。

苏芒一天天地计算高考的时间，一天天地计算了杜峰离开她的时间。两个时间互相撕扯着。

她没有向任何知情人打听杜峰到底去哪了，就如她知道自己的父亲一定知道，但是父亲不提她坚决不会问。

她想：既然他选择不辞而别，就是不想让我知道吧，既然如此，何必再问呢？宁愿日夜思念着，也不会满世界疯狂地去找他。今生，这段情能绕开便绕开，若是真的绕不开就这么等着吧，等到真的能忘记他那一天；若无法忘记，那就等上一辈子——

1996年8月，苏芒的人生又一次改变了。她按照父亲的期望填报南京大学英语专业并被录取了。那个夏天，苏芒体验到了家里面从未有过的和谐与轻松，就连最捣蛋弟弟似乎都乖巧了许多，当然，最开心的还是父母。

苏芒除了如释重负之外，并没有体会到快乐。当暑假里不再需要割牛草、也不再需要没日没夜的复习功课之外，苏芒竟然不知道做些什么好。除了看看小说之外就是摆弄杜峰组装的那个录音机。可是小说里写的尽是绵绵柔情、卡带里唱得又都是肝肠寸断，反而让闲下来的日子是更加难捱！

日子再一次在撕扯中前行着，每一分每一秒，与日俱增着……

“杜峰那个混小子，他妈的的就是个愣头青！”父亲说。

一天苏芒站在门外，无意间听到父母在聊天。苏芒心头一紧，这是杜峰离开她之后她一次听到关于杜峰的消息。

父亲说这话时的语气像是有些生气，继续说道：“要不是他胡闹，就凭他那股聪明劲这次考试不一定比我们苏芒考的差！唉，没办法，太自以为是了！什么都由着自己的性子，当个兵也不好好当，非要去当什么西藏兵，大好前程就这么毁了！如果家里搞这么个儿子就把命送了，一点都不省心啊……”说到后面，父亲连连叹气。

“他老子有钱怕什么。”母亲不以为然地说。

“说你孬你还真有些不机灵，钱有什么用？你告诉我？人，才是一个家庭的未来与希望！没有一个好儿女，万贯家财也枉然！人一生好机会不多，好时光也不多，这两样都被这孩子随随便便就糟蹋了，你不知道老杜心里有多恨呐！”父亲像在说自己的孩子，有些沧桑与落寞。

苏芒没有进屋，悄悄地又从后门边退了出去。她怕她此时进来父亲会接着这个话题继续讲下去，她怕父亲继续跟她说着杜峰的一些事情，她怕……她怕自己会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