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长宁宫的小太后(2/3)

看着温玉茫然地摇了摇头，剑秋在心中叹息，殿下找了这么一个傻妞来冒充太后，实在是铤而走险。她走到少女身侧在她耳边低声说：“你这病该好了，别回头又吹成了风寒。”

温玉的脸色更不好看了，怯懦地应了一声。

在这个长宁宫中，“太后”的贴身侍女、女官、太监……遍布着敬王容泫的心腹眼线。厉帝死后，太子无法临朝，身为本朝地位最煊赫的亲王，容泫当仁不让地担起家国重任，在权宦手中力挽狂澜，成了当之无愧的摄政王。

名声，地位，权势缺一不可，纵使是炙手可热的敬王殿下，想要独揽大权，还欠一点东风。

那就是朝臣的支持。

太后身为丞相之女，能得到她的支持，敬王手中的江山才稳了一半。而真正的戚婳却悄无声息地死在长宁宫，狸猫换太子一般变成了他精心挑选的假太后温玉。

真正的太后因何而死？是容泫杀了她吗？

手下的宣纸被温玉无意识揉成一团，青禾小心翼翼地把那张废纸抽出来。温玉干脆把笔一撂：“哀家要去看看珩儿。”

当今的皇帝容珩——先帝与太后的嫡长子，也是唯一的子嗣，刚满百日就经历了丧父，坐上了名义上的皇位。因皇帝过于年幼，现正在长宁宫养育，所以温玉不仅要假扮太后，还要扮他的母亲。

温玉到时乳母正和几个宫女举着拨浪鼓逗皇帝，见太后来了，忙抱着小皇帝给温玉请安，口中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温玉从乳母的怀中接过襁褓中的小皇帝，他的身子这么小，白雪般的软软一团，正懵懂无知地吸着拇指，还不知道朝堂上与后宫中历经了怎样的腥风血雨，她一刻不见小皇帝都会担心。乳母在一旁低声说着皇帝的饮食起居，吃了几次奶，醒了几次哭了几回，换了几次尿布。温玉耐心听着，竟像真正的母亲一样脸上流露出一丝柔软的表情。

珩儿啊，要是你能快点长大就好了。

温玉忧心忡忡地想，周身群狼环伺，她自身尚且难保，若是容泫对皇位有了觊觎之心，如何能保住小皇帝呢？

不过，总有些事情要比自己的性命重要。

珩儿枕着温玉柔软的臂弯和胸脯酣然入睡，冥冥之中温玉和他的亲生母亲似乎有着奇妙的联系，在温玉的怀里，小皇帝总是能安静下来。

“哀家如今身子见好了，不怕再把病气过到皇帝身上，以后白天的时候把皇帝带到凝辉堂，那儿清净。”哄睡了珩儿，温玉站在门口低声嘱咐乳母。

只有时时刻刻在自己眼睛底下盯着，她才能放心皇帝的安危。

尽过母子之情，温玉回到正殿。空荡荡的大殿只剩下寥寥两名侍女，剑秋从书箱中搬出大量的名册典籍放在茶案上。温玉在南疆长大，对汉人的朝廷一窍不通，看到这幅架势就头疼。那些是朝中众臣的名册，甚至有戚家的族谱。为了防止温玉在众人面前露出马脚，记牢它们是重中之重。

还好从前侍奉过先帝的无子妃嫔都被勒令殉葬，不然如何瞒过她们又是一项巨大的工程。

温玉强打精神听剑秋一边翻名册一边给自己讲解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讲到她都觉得口干舌燥，想给剑秋倒杯茶润润喉咙。

“我刚才说的这些，太后可记牢了？”剑秋看着温玉放空自我魂飞天外的样子，当即决定考较她一番。

温玉托着这些日子明显尖起来的下颌猛点头：“……嗯？嗯！”

剑秋问她：“那么太后，说说你的父亲？”

“戚盛，字伯伦。康平九年出仕，出任荆州总督，十七年任兵部尚书……现在是当朝丞相。膝下有一女二子。”温玉看到剑秋赞同地颔首，接着说下去。“太后的生母早亡，与现在的两个弟弟是同父异母。”

“二弟自幼习武……”

宫人蹑手蹑脚地在外殿点起烛火，跳动的火焰渐次照亮了阴影，灌着沉香末的红烛释放出馥郁的香气。剑秋看着沉沉夜色，终于合上了手边的名册。

“今日就到这里。”

温玉重重舒了口气，觉得精疲力竭。

剑秋走到外殿吩咐了几句，服侍太后的宫女鱼贯而入——她还要被人伺候着梳洗更衣。

这不是活受罪吗？

最开始，温玉最受不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沐浴更衣。本来她在南疆的时候也没有很讲究，时常在光天野地的瀑布下戏水，哪怕是撞见了路过的小伙子也不必扭捏，只要深深泅到河道深处。然而在长宁宫中，漂亮的宫女姐姐们齐刷刷伸手要去解温玉衣服的时候，她忍不住像个被纨绔子弟非礼的小娇娘一样推开了她们，捂着领口躲闪起来。

“奴婢服侍不周，请太后恕罪。”长宁宫中知道温玉真实身份的人不多，宫女还以为是太后发脾气，纷纷跪在地上请罪。温玉没想到自己小小的一个动作引来这么大的反应，一时不知所措，还是剑秋先发了声：“哪来这么多笨手笨脚的奴才，还不退下！”

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在宫中，宫人背对着贵人是很无礼的行为，温玉目瞪口呆地看着弓着腰低头往后退的宫女们，再看看面色不善的剑秋，悄悄吞了口口水。

“你这是怎么回事？”等到宫人们都退出寝殿，关上大门，剑秋带着怒气地质问温玉。

“我不习惯……”温玉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衣领，手心被玉领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