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李鸿章回乡(1/3)
曾国藩的奏折报到朝廷,咸丰皇帝还是支持了曾国藩,在曾国藩的奏折上朱批道:“准奏!办理土匪,必须从严,务期根株净尽。其他事宜,由你便宜从事。”
这一下子,地方官没话说,明面里不敢再和曾国藩对着干,只能暗地里给他使绊子,也叫他“曾剃头”、“曾屠户”之类的诨号。
但是在长毛日渐壮大的影响下,许多不满地方官压迫的穷苦农民依旧反抗不断。
李瀚章建议曾国藩把这些人送官府处理,但曾国藩不同意,说:“现在湘地匪患形势严峻,特别是湘西,穷山恶水出刁民,存在爆发大规模动乱的危险,必须断然采取铁腕高压政策。”
“恩师,乱世是当用重典,但不必都经过我们的手,我们的志向,短期应该是东南半壁天下,还是要注意名声。”
曾国藩说:“莜泉,我们可以鼓励乡绅捕杀和捆送本乡、本族之敢于反抗之民,治以家刑,重的再杀头。”
李瀚章说:“各地的土豪劣绅平时就欺压良善,如此一来更是为所欲为。”
曾国藩说:“我看还是在团练大臣公馆直接设立审案局,案至即时讯供,即时正法,亦无所期待迁延”。
李瀚章说:“这样的话,审案局的人便可以随意捕人、审讯、杀人。因为用刑苛酷,凡被抓入审讯者,很少能够生还。这不是跟明朝的锦衣卫一样了吗?这样势必也会得罪官府。”
“这世道,不得罪人,就没法成事。”曾国藩这次没有听从李瀚章的劝告,半年时间,审案局就直接杀人173名,其中“立予正法”者就达140名,毙杖33名。
曾国荃在老家也没闲着,杀了不少人,其中还有只是和他有过节的土豪。
那天,李瀚章正在整理各地团练的汇报,一位青年后生来访。
李瀚章见那人相貌堂堂,约在二十岁左右,中等身材,宽长脸,身穿灰色粗布棉袍,问道:“你是”
“晚生王闿运,拜见大人。“那人进得门来,在李翰章面前行了一个礼,自我介绍道。
“你就是衡阳的王闿运?”李瀚章将王闿运细细地打量一番,他虽穿衣朴素,却神采奕奕。
“怎么?大人认识我?”王闿运此时还是一个后生,惊讶于李瀚章听说过他的名字。
“听说过你的一些事情。“李瀚章说:“据说有一人持着‘欠食饮泉,白水焉能度日‘的上联到东洲书院求对,你以‘麻石磨粉,分米庶可充饥‘相对。在读书人中,你的大名不小。”
“多谢大人谬赞。诗书文章,不比大人安邦定国。”王闿运说。
“你今日来,有何赐教?”李瀚章问道。
王闿运说:“晚生是来劝曾大人的。昨日,我在渡口拜读《讨粤匪檄》,真是一篇好文章,文采飞扬,笔力雄肆,鼓舞人心。但是曾大人却恶名远扬,晚辈觉得不值。”
“哦,你这一点倒是和我英雄所见略同。”李瀚章见王闿运口齿清爽,谈吐不俗,想试一下他的才学,微笑问道:“《讨粤匪檄》好在哪里?不过是一篇檄文罢了。”
“这篇文章可不简单,不亚于一支千人劲旅。晚辈认为,东南半壁江山凭此一纸檄文可以安定……粤匪视我两湖三江被胁之人曾犬豕牛马之不若。此其残忍残酷,确实万民公愤。最后一句尤为精妙,凡读书识字者,又乌可袖手安坐,不思一为之所也……天下自当号召义旅,助公征剿”。”
“此文乃是我草拟,曾公定稿。倘能真如足下所言,则实为万民之幸。”李瀚章说。
“《讨粤匪檄》好矣,原来是大人的手笔,果然不凡。然此中有一大不足,大人可曾注意?”
李瀚章心里吃了一惊,曾国藩素以文章精炼著称,眼前这位年轻人是个聪明过人的才子,既然敢这么说,便问王闿运说:“《讨粤匪檄》仓促写成,哪有不妥之处?”
王闿运说:“大军出师,颁发讨伐檄文,向来为统帅所重。故当年汤王伐桀有《汤誓》;武王伐纣在牧野作《牧誓》,《讨粤匪檄》回避了洪杨叛逆的主要意图,大人可想过用夏变夷,斩邪留正,誓扫胡尘,拓开疆土。此诚千古难逢之际,正宜建万世不朽之勋。现在湖南的团练,顶多卫道之师、护教之师,志向还不如长毛。”
李瀚章斜眯着眼睛,将眼前这位刚过弱冠的后生刮目相看,笑道:“那足下认为我等的志向当如何?”
王闿运说:“维护君臣人伦、孔孟礼义,不足以当檄文。我们可以占据东南半壁江山,甚至挥师北上,以图中原。”
李瀚章想到王闿运一直醉心于帝王之术,“有志不在年高”,诚哉斯言!
于是,李瀚章说:“足下高见,可以成大事,将来前程不可限量!”
王闿运起身答谢:“多谢大人夸奖,晚生荣幸至极。晚生愚见,《讨粤匪檄》还有不足之处,满人入关二百年来,历代都对汉人防范甚严,现今湘军兵强马壮,训练有素,朝廷对此恐怕一喜一惧。望转告曾公,早加准备,免遭不测。”
“后生可畏!你的观点很独特。”李瀚章道:“我们治军严明,礼贤下士。秦无道,遂有各路诸侯逐鹿中原。来日鹿死谁手,尚未可预料。”
李瀚章这两句话,轻细得只有王闿运一人听得到的话,却如千钧炸雷,使王闿运为之心跳血涌,没想到这李大人乃是一知己,两人相见恨晚,大喜:“倘蒙大人允许晚生随军,则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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