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楼台得月(1/2)
顾青山随着星野出了灶房,隔着前院都能听见药铺外叫嚣砸门的嘈杂。
“大哥大哥,会不会是来踢馆的啊?”
星野忽而神采奕奕,就像猫发现眼皮底下有耗子。
顾青山附和地笑道:“还记得二哥教你的?”
星野拍着胸脯喊道:“二哥说,上门踢馆的人,星野可以随便教训,只要不打死就好。”
顾青山点头算是应允了,只叮嘱道:“若他们定要见我,便说我自寿宴回来受了惊吓,卧榻不起,恕不见人。”
星野一听有得玩了,黑眸刹那亮如浩瀚星辰,只一道白影忽闪,眼前人已跑得不见踪影。
顾青山仿佛只是看好戏的茶客,无所谓地笑道:“这胡府的人怕是经不起两三下折腾呢。”
金城虽说药店医铺几十来号,势必存在登不了台面的拙劣竞争,但百草堂始终相安无事。
一来百草堂生意平平,不足为惧;二来以前也有几家蛮横的,登门扮病患闹场子,反被顾青山的毒折磨得要死不活;三来有人暗地里潜入过百草堂,被星野抓了个正着还以为是偷盗的贼,打得他们骨折大半年都下不了床。
自然眼下百草堂因着胡府而生意红火,也轻易不见有人敢来惹是生非。
此时一大清晨火急火燎拍门的人,不用细想也知是城东胡府来的人。
顾青山昨夜已估算过,胡阿郎豪饮加速体内毒发,入睡时分必已昏昏沉沉,奈何与醉酒之态神似也无人怀疑,待得清晨胡阿郎必是毒已入髓,此时婢女见呼唤不醒方惊动胡夫人。
只是顾青山又发现自己失误一处,心酸地望着满园雨后狼藉,抱怨:“得了,今日生意也做不了,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风卷起满地落叶,凄凉地打顾青山心里卷去。
他没心情打扫庭院,只回头检查存放的草药可有受潮去了。
此时,相比百草堂后院的萧萧瑟瑟,前院外的街上完全是笑语喧哗的热闹。
星野在围观的人群里上蹿下跳,不住地大喊:“别走啊!陪我玩……我还没玩够……”
胡府小厮们哪里敢陪他“玩”,早被打得灰头土脸,见个洞就恨不得往里钻。
管家都躲进马车里了,还被星野追着给拽了出来。
车夫也不敢逗留,丢了马鞭撒手就跑。
最后星野一脚飞踹,正好踹中管家的屁股,管家被踢得嗷嗷惨叫扑向路人,大伙儿赶忙作鸟兽四散,砰地一声,管家一身老骨头实实地摔在地上,吃了满嘴的沙土。小厮们忙上前搀扶,管家只觉得门牙有点松动,但也不敢多做停留,哎哟哎哟地闷哼着逃都来不及。
星野还要追,奈何肚子咕咕一声惨叫,饥饿霎时掌控他的大脑,令他一个转身冲进包子铺,差点砸了人家的铺面却还嬉皮笑脸地说:“我要吃包子。”
大婶抡起鸡毛掸子追着他边打边吼:“你小子得教多少次才记得,别跟贼猴子似的……过来!”
刚还是“猫”的星野刹那抱头鼠窜,还扮鬼脸、抢包子来寻大婶乐子,引得路人差点笑抽过去。
欢笑之中,谁都没留意,此时人群末里走出一位翩翩公子。
他徐徐推开百草堂前门,身形微动,转瞬已不见人。
后院里的顾青山正百无聊赖地坐在石墩上,面前搁着一张大如圆桌的竹编簸箕,他慢条斯理地把簸箕里的几味药草铺开,然后搁在一旁三层高的木架子上晒太阳。
结果搬动时腰间一不小心沾了簸箕的药草灰,他低头一壁拍着衣裳,一壁转身,当即“咚”的一声沉闷响,顾青山的额头竟不知撞上何物,硬邦邦、冷飕飕的。
他不禁打了个哆嗦,明明艳阳高照,怎会突然间这么冷?
顾青山怔忪地盯着自己脚下,一抹沉沉的人影和一双抵着自己鞋尖的玄黑缎鞋。
谁啊?
他纳闷地徐徐抬头,满眼的黛紫神秘又幽沉,可见不是星桥星野两兄弟。
又待目光齐平处,男子厚实健硕的胸膛刹那占据顾青山的视野,惊得他目瞪口呆,迎面的冷冽肃杀之气刹那包裹顾青山的鼻息。
他咽了咽吼中硬物,心里早已猜到此人身份。
果然,当他故作神色淡漠地抬起头时,才发现原来燕空竟比昨夜看起来还要高大俊美。
肤白如脂晶莹,面骨如刀刻棱角,剑眉星目含着冷傲孤清,高鼻红唇又抿着盛气凌人,额头系着与他领袖口的黛蓝暗花相得益彰的黛蓝绸带,绸带绕至脑后系成一个结,垂落的丝穗随着墨发随风轻扬,隐隐散发出淡雅的冷香。
顾青山看着他几乎曳地的如瀑长发,泛着黑珍珠的光泽,忍不住踮起脚伸手向他的鬓发。
燕空眉头微蹙,瞬时抓住他的手腕,居高临下地扫了他一眼,质问:“想做什么?”
他醇厚低沉的磁性嗓音,如沙粒摩擦在喉咙处,挠在人的心里。
“我……”顾青山嬉笑着掩饰,“想确定是不是你而已。”
燕空面不改色地松了手,信步悠然地朝石墩走去,轻笑,“所以你刚趁机在袖中撒了毒,想看我抓住你手腕时,是否知晓?”
顾青山喜得一双眼笑如月牙,实则因他又看穿了自己,牙关早已咯咯咯地磨的响,赶忙赔笑道:“我哪有啊?我只是好奇……常言道,一夜愁白头,莫非还能又欢喜得黑了发?”
“只症发时伤及心脉,我才容貌忽变。”燕空落座,好整以暇地环顾着百草堂的院子。
顾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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