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绵长的战火(五)(1/2)
在清军刚刚入关的几年内,其核心主力满八旗保持着巅峰的战斗力,然后就有一个有趣的问题——这种“巅峰战斗力”意味着他们可以承受更大比例的伤亡么?
答案是“否”,这个答案似乎违背常理——能承受更多的伤亡本来就是“强军”的象征,但满八旗(也就是“真满洲兵)却不愿意承受高比例的伤亡,因为……他们根本承受不起。
满清政权是一个等级森严的金字塔状体系,作为其核心主力的满八旗真正的问题就是——数量太少,蒙八旗死上一大批可以再去草原招收牧民,汉八旗和绿营兵更是兵源相对丰富,但满八旗就算拼命生孩子也得等十几年小孩长大,在短期内确实死一个少一个,难以补充。
现在的梅勒章京巴彦就感受到了这种危机,自从跟随英王南征以来,他从未承受过如此大的损失,这些该死的逆贼不仅打的非常疯狂,他们的装备和士气也确实有疯狂的本钱。之前他们和空有血勇但衣衫褴褛、披甲率奇低的顺军拼的时候,往往能做到一个真满洲兵顶上数个,甚至十余个顺军兵丁的交换比,但现在情况似乎反过来了,就算是最精锐的巴喇牙护兵,也至多做到一个换一个的水平,至于那些普通的披甲人,往往死伤四五个,结果对面重伤的还被辅兵拖回去医治!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就算巴彦不把他的奴才们当人看,他至少也要考虑到自己的前程,一个军头最大的财产就是手下的兵丁,这要是死上一大片,就意味着自己实力的削弱,哪怕立了大功也会在其他军头面前抬不起头来,更何况现在这帮逆贼好像茅坑里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看样子这大功是怕是立不起来,而寸功未立反而折损了大批“健儿”的事情,他巴彦显然是不会做的。
于是乎巴彦这面的攻势明显减弱,真满洲兵们不再追求肉搏突入,而开始远远地放箭。这种变化对于夏完淳来说无疑是好消息,他真的快扛不住了,再过一会他这边就要崩了……此战之前那种“熟悉战斗”的感觉现在看来只是一种幻觉,不久之前还是纯粹书生的他确实需要更多血与火的历练,但至少……他这次算是活下来了。
弓箭?弓箭对于普遍有盾牌的松江义军来说不算什么,更不用说那些披甲率高的淄川军士兵了,真正需要担心反倒是阵型内侧的医疗队,毕竟她们在抛射的范围之内,但紧接着姑娘们就展示了如何在木板、竹棚的掩护下继续救死扶伤,而且从那麻利的程度看,很显然之前练过多次。
“毛总兵和武宁郡主的手下,果然是非同寻常啊……”夏完淳的心刚刚放下,就听见翟五和尚的大嗓门——“嘿嘿嘿,狗鞑子怂了,真鞑子怂了!”
翟五和尚的手下显然也是练过的,这大嗓门的嘲讽迅速传遍了整个偏厢车阵,一时间“狗鞑子怂包”、“狗鞑子怕死但还是要死”、“狗鞑子射的什么狗屁渣滓箭,吃饱饭了没”、“快来给爷爷挠痒痒”之类的嘲讽此起彼伏,相比之下,一直在“唱经”的医疗队姑娘们倒是在言语内容上“干净”的多,甚至连夏完淳也想跟着唱起来了。
儒家的传统是“子不语怪力乱神”,但这可不等于“子说没有怪力乱神”,像夏完淳这样的儒生还是很相信冥冥中自有最高主宰,有“天意”在的,而相比于和尚吹的满天神佛,泰西人说的什么“爷火华上帝”和他儿子“爷苏”来说,武宁郡主手下的姑娘说的“昊天上帝”“后土娘娘”不仅更符合华夏人的基本习惯,而且……确实管用?!
当夏完淳怀着一半是忐忑,一半是虔诚的心态去“唱经”的时候,清军“保存实力,消极作战”的状况已经蔓延到了假满洲兵,甚至绿营兵那边也陷入了不知所措的状态——是啊,这三方的将领都足够的“聪明”,他们都指望保存实力,让友军承担伤害而自己获得大利,这种思维的后果就是三方一起划水,战斗的激烈程度迅速衰减……
游击李小花望着这一切,心中想起武宁郡主说过的一个故事——“囚徒悖论”,两个贼寇被衙门逮捕,奈何证据不足,推官把他们分开来审讯,说只要供认出同伙罪行,就放了他并处决同伙,而不肯招供就打五十大板,结果两个囚徒都渴望被释放,都害怕被同伙卖了自己被斩首,结果两个人都卖了同伙,都被咔嚓了。李小花当初听这故事的时候觉得只是个“寓言”,毕竟贼寇都很狡猾,稍稍动些脑筋就可以让自己挨些皮肉之苦却保住性命,结果今天发现现实中的人和故事里的一样蠢!
“你上!”
“你快上!”
“你咋不上呢”
虽然没近到面对面,但围攻的真满洲兵、假满洲兵、绿营兵彼此的态度就是如此,“黑锅你来背,利益我来占”,谁都想当上最后的大赢家,谁都不想方那个最笨的倒霉蛋,更何况他们都清楚这股逆贼固然强的可怕,但很明显用于追击的马匹数量不够,所以真要跑的话……逆贼绝对追不上!
巴彦是把“随时都能跑”的想法付诸实施的第一个人,你看他手下的一个个且射且退,还有不少上了马准备逃跑就知道了;昂邦章京田雄派来攻击的两个梅勒章京动作也不慢,那“随时准备逃跑”的准备早已超越了“照葫芦画瓢”的低级阶段,达到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高级阶段了!人数最多,也最苦逼的绿营兵则比较麻烦,他们的马匹数量不够,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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