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末法时代(二)(1/2)

正所谓“三观不同怎么交流”，同样的过程，同样的景象，在不同的人眼中完全是不同的解读。

譬如说《三国演义》中喜闻乐见的“诸葛亮借东风”桥段，有科学思维的人会认为这其实无非是通过一些气象学知识预测了数日后的东风，故意装神弄鬼刷一波声望，但在迷信思维浓厚的人（例如悲催的周瑜）看来，这就是妖法，这就是必须要根除的大敌！类似的事情还有哥伦布用月食来忽悠印第安人给他提供粮食的段子，新时间线上可能还要加上昊天教圣姑反杀多铎的“神迹”，不过这些事件发生的规模，似乎比新时间线上暹罗国的一败涂地小了点。

从客观、科学的角度看，这无非是暹罗国的战象吸入了新阿拉伯帝国制造的氯气，虽然剂量远远不足以将这陆地上最大的动物杀死，却足以使得它们痛苦、恐惧，掉头就跑，虽然驯象人拼命地抽打、戳刺，企图让这庞大的动物重新听话或者干脆平静下来（死的委婉说法），然而众所周知的揍服或杀死一头大象都是难度系数很高的任务，至于你问象背上的其他兵丁？你真以为大象不会甩人么？更何况是那些被“死亡之雾”熏的七荤八素，咳嗽不止的倒霉兵丁。不过那些直接被摔死或者被大象踩死的还算是幸运儿，最倒霉的是摔个半死然后被随风飘来的氯气活活熏死的……而这在巴达维亚苏丹国的兵丁看来，分明是自己这边的神仙比对面异教徒的伪劣神仙给力，自然是士气大振，而此刻的暹罗国僧侣是不会承认“神佛法力不如妖魔”的，他们的思路向着“末法时代到了”一路狂奔。

佛经有说，在佛陀入灭后有正法时代一千年，像法时代一千年，此后则是佛法灭尽、妖魔横行的末法时代……而有趣的是佛陀入灭差不多是在公元前五世纪的样子，如此推算出来的末法时代是公元后十五世纪（或者更晚），而根据“千佛万僧大阵”里那些暹罗僧人的半调子数学水平，推算出现在就是末法时代开始的时候，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如果单单是“末法时代到来”也就算了，反正僧人说到底也就是个职业，只要念经还忽悠的了人，有饭吃有钱拿，谁管是啥时代？可问题是现在分明是连念经拿钱的机会都没有了，什么千佛万僧大阵？什么佛法碾压妖术？你没看见那些大象遇到邪魔妖雾马上倒戈，投靠了魔向暹罗军这边杀过来了么？

“大事不好！那绿雾不是一般的妖魔，怕是魔王波甸现身啊！虽说佛法无边，但还是待老衲再修炼数年，再来斩妖除魔！”

“是啊，是啊，如今已经是末法时代，佛陀闭眼，妖魔凶横，与妖魔正面硬战，那不是弘扬佛法，而是自寻死路啊！”

“老衲在阿瑜陀耶城的寺院里存放了一颗舍利子，专破妖魔鬼怪，因此待老衲去取来舍利子，以战妖魔！”

……

林林总总的逃跑理由，从千佛万僧大阵中涌出，比当初一起念不明觉厉的经文积极多了，于此同时，被“死亡之雾”刺激的发狂的战象，在暹罗队的步兵阵中横冲直撞、所向披靡，至于骑兵……那倒是比战象跑的快，但连骑兵都跑了，这仗还打个大头鬼啊！

“废物！都是一群白吃白喝的废物！”一向以“风度翩翩”自居的昭发猜王子现在已经出离愤怒了，什么“讨邪军”，什么“千佛万僧大阵”，战前演练起来牛逼哄哄的挺像回事，结果一到实战就掉链子！到了这等地步，除了最原始、最血腥的办法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昭发猜王子急忙命令自己的禁卫军，让他们处死一切胆敢临阵脱逃的胆怯者，甚至连僧人也可以杀！

平心而论，如果是普通的阵前溃败，昭发猜王子的这一套还是很有可能管用的，毕竟是人都怕死，当后退必然死，前冲却不一定死的时候，大多数人还是会“勇敢”起来的。但问题是现在根本不是“普通”的情况，阵前是越来越多、仿佛要吞噬一切的绿色“妖气”，阵后是禁卫军闪亮亮的刀枪，进是死，退也是死，这可如何是好？

纳雷王子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心生一计——“那邪魔妖雾是阴邪之武，最怕阳火之势，若是派人用火把烧去邪雾……”昭发猜王子一听来了劲——“没错，就这么办！”

依然是平心而论，如果新阿拉伯帝国的“天选者”们使用的是芥子气之类的毒气，那么火烧的办法或许还真有用。不过氯气显然不是那些可以点燃、氧化的剧毒有机物，而是如假包换的卤素，二氧化氯之类的玩意，可不是通过简单的点燃就能生成的。

于是乎纳雷王子这边人不断把火矢、火把之类的东西往绿色“妖气”中射击、投掷，企图烧尽“邪魔”，至于结果……当然是没有什么卵用啦，不过由于热气上升引起的膨胀，从纳雷王子这边看来，绿色“妖气”仿佛更加强大了。昭发猜王子眼珠子凸了出来，然后非常英明果断、谦虚谨慎地下达了命令——“撤！”

“这一阵败了就败了，反正背后就是固若金汤的阿瑜陀耶城！更何况就算陆战输了也没什么，只要海战那边能打赢……”昭发猜王子努力催眠自己、安慰自己、欺骗自己，然而这一切都比不上不讲理也不留情面的事实，他看到了海面方向的火光，好大的火光和黑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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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世被称为曼谷湾的湄南河出海口不远处，暹罗国的水师正在经历最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