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北方纷乱(三)(1/2)

从理论上说，“北方纷乱”应该是从弘光九年的春季正式爆发，不过这条时间线上从来没有“弘光九年”这种事情。原因很简单——当这么多年无存在感监国的朱弘柙，终于登基了。

这一切当然在同样无存在感的内阁首辅史可法的操纵下进行，他做这件事的原因很明确——当初需要“弘光”年号作为号召的旗帜，现在“大局已定”，又不能低了隆武一头，自然要劝说监国早日登基，这一切在正月基本完成，年号“武成”，济南府城自然是搞的热闹而隆重，各种封赏仿佛不要钱一样，不过看刚刚加封为齐王的庄子固似笑非笑的表情，就明白这登基确实只有象征性意义。

经历了这么多年三观破碎和重建的过程，庄子固早已对皇帝和文官政府毫无敬畏，相反只相信金钱和军事实力，这所谓的“武成政权”，无非是他养起来的“戏班子”而已，至于这天下谁是老大？看看运河上航行的船只挂的是谁家的旗子就明白了。

“吴王为帝，我为诸侯”，这自然是庄子固对未来的认知中最“完美”的一种结局，不过虽然毛雄辉似乎从来没有把庄子固的地盘吃干抹净的倾向，庄子固也不能保证到时候不被削藩，所以他在当煤老板、矿老板的同时，也在不断强化着城池和武备，可惜这种强化速度总是赶不上毛雄辉那边更新换代的速度。

所以……所以还能如何呢？已经加封为吴王的毛雄辉有灭掉庄子固，把皇帝绑去应天府的实力，然而却没有这么做，这只能说他做事还是有底线的，而庄子固无论是从道义上还是从利益关系上都也要保持着一个底线。因此当毛雄辉通过书信和他联络的时候，他确实要慎重考虑、积极参与，尤其是那些近在咫尺的事情，就算是以“捞一把”的态度，也不能放过！

庄子固考虑这些的时候，眼睛望向了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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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十年三月初六，一支大军正在沿着黄河从河南向陕西境内进发。

刚刚过去不久的冬季里，小冰河期的苦寒再次夺走了太多人的生命，然而对于被轮番洗脑的“玄天银甲勇士”来说，这反倒增加了劫掠的正义性——他们被告知济尔哈朗和姜镶的手下在陕西如何花天酒地，如何大吃大喝，反正就是“那边有足够的粮食”的夸张说法，至于陕西省早就被来回洗了几遍，肯定没有余粮的事实，已经每人在意了。

这显然是一支狂热的军队，其狂热程度就算放在十字军东征时期或者更早的阿拉伯帝国西征时期，也依然能排得上号，他们每过一段时间就集体祈祷一次，杀气腾腾的“圣歌”更是此起彼伏，此刻的他们并不惧怕遇到敌人的军队，相反甚至非常渴望敌人的出现。而当有人汇报说一支敌军骑兵正在迅速接近时，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如同黄河中的波涛一般扩散看来。

“杀！杀妖魔啦！”

“玄天神功护体，刀枪不入！”

“若被刀枪所伤，只能说明你心不诚！”

“玄天圣子降世，扫除一切邪魔！”

“玄天娘娘在天上瞅着俺们呢！”

“就算是死球了，也上天堂吃香的喝辣的去啦！”

当这些叫嚣声一浪高过一浪，骑兵扬起的尘土也在不断接近，随后是一阵暴喝——“结阵，迎敌！”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低水平的战斗。其中的一方是依靠宗教洗脑的狂热，另一方则是高额赏金激发的血勇，至于“阵法”？那只在战斗的初期出现，一旦真正打起来之后就变成无脑大乱斗了？然后你说火器？那也确实有，不过考虑到双方的火铳手可没有那么多训练的机会（毕竟烧钱），所以其准头以光复军的标准看简直惨不忍睹，所以最终对抗的胜负还要看肉搏战，而在这个问题上，“玄天银甲勇士”有不小的优势。

在大规模冷兵器格斗中，越怂越怕死越容易死，越猛越嚣张反倒吓住对手了不容易死的情况是普遍存在的，而玄天圣教教徒还真被大神棍和他手下的忽悠出一股不怕死的勇气，相对来说为了钱卖命的西清骑兵落了下乘。

于是乎在确信无法取胜之后，这一支骑兵迅速选择了撤退，力图避免进一步的损失，而这种撤退显然被玄天圣教教徒当成了“妖魔不堪一击”的标志，从而继续增大了虚妄的“勇气”，而在作为前锋的骑兵撤退方向的上游，一支马拉炮车的队伍正在迅速接近。

大约半个时辰后，再次发觉“前方有敌人可以杀”的玄天圣教教徒再次发出欢呼声，之前的那次胜利让他们轻敌，以至于准备再来一次刀枪见红的大战，但当他们终于杀到近前的时候，发现太不一样了。

“大规模、集中地使用火器”，这是在射速很低的黑火药时代提高火器威力的常用办法，当然如同王永春主持制造的“铳车”那样的“集中”与“密集”，确实很有战术意义——一挺火铳当然不能当机关枪用，但是如果平均每辆铳车上有二十挺火铳，轮番开火，几十辆这样的铳车聚集在一起的话，那确实有后世“机枪阵地”的几分风采。至于那些狂热的玄天圣教教徒的下场……总之是比较惨。

被神棍洗脑忽悠出的虚假勇气，在冰冷而惨烈的现实面前碎裂，而到了这个时候，平常看起来仿佛无所畏惧的狂信徒，到了这个时候往往比普通人更胆小，更慌张，逃窜的更快，而这种逃窜确实体现在进攻的玄天圣教教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