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离开(1/2)
安娜抬脚跨过木头门槛,走进父亲的书房。国王的御书房非常简朴,中间摆了一张浅黄的梨木书桌,古老的书架倚靠在西面的石墙上,东面的窄窗流淌进金色的晨光,夏日的风吹拂过石制阳台上的紫薇和石蜡红,外墙低垂的藤萝微微摆动,灰褐色枝蔓如龙蛇蜿蜒。
父亲正埋首于一本厚重的书,封书的皮革早已褪色,泛黄的书页上面爬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他穿了件暗红色的天鹅绒上衣,或许是视力衰弱,国王额头前的卷曲的头发已经低垂到书页上。
安娜恭敬地站在门口,轻声换道“父亲大人。”父亲合上书,站起身来,对安娜微笑道:“一起用餐吧”
他们坐在阳台边上,从这里,乔治能够俯瞰神木林花园、王宫,甚至能远眺高大恢弘的城墙。侍女送上水煮蛋、苹果蛋糕、浸了蜂蜜的乳酪和专配早餐的利多葡萄酒。
“现在国家处于战备阶段,我们的子民都在为可能到来的战争准备,军机大臣在安排部队、谋划防御措施,财政大臣在竭力为军队和粮草拨款,外交官们也在各国之间斡旋,希望能争取到和平与结盟,因此为你准备的嫁妆可能不会太过丰厚,希望你能理解。”父亲对安娜说道
“没关系,国家永远是第一位,不论是亲情、爱情都该排在后面,史书上都是这么写的”安娜敲开一颗白鸡蛋,心想这颗蛋像极了宫里那名叫瓦莱乔太监的秃头,“不过等我到了圣埃蒂安,我是该为我的父亲考虑,还是为我的丈夫操心呢?”
她语带讥讽,父亲笑着摇头,不置可否:“你又在耍脾气了,我知道你心属何地。克丽丝学士将同你一道前往,她本是艾尔利特家族的人,对它了若指掌,她将帮助你赢得游戏”
乔治将橙黄的玉米碎粒洒在阳台上,引来一群灰白的鸽子前来啄食,这时一只体型硕大的黑鸦飞来,鸽子们受到了惊吓,怪叫着扑腾翅膀,慌乱地飞走了。
父亲从信鸦的腿上取下信纸,匆匆浏览后,点燃油灯,信纸转眼化为灰烬。然后他从书架夹层中取出一张用蜡封好的羊皮纸,用白色细绳将它紧紧绑在信鸦腿上,他拍了拍信鸦的翅膀,信鸦很快便飞向湛蓝晴空。
“父亲大人”安娜疑惑地问道:“信上的内容是?”
“我安插在圣埃蒂安的眼线送来的,加尔文公爵现在是圣埃蒂安宫廷侍卫,你进去以后先与他秘密联系”父亲咬了一口香甜的苹果蛋糕:“还有米莱达公爵夫人,我的侄女,她当时嫁给了哈维纳姆大公,现在是国王亨利的情妇”
安娜不觉惊讶,王宫内的男女关系本就混乱异常,不止国王与大公如此,公爵夫人乃至王后都有不少英俊的情人。
父亲低声说:“每个国家的角落里,都会藏着许多蜘蛛,编织密密麻麻的暗线,国家间的角力,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蛛网是否结实,能否经受住疾风骤雨”他慢慢起身,在一个位置上坐得太久,让他感到腿部发麻。
安娜尝了尝乳酪,她爱吃甜食,浸染了蜂蜜的奶酪吃进胃里,让她心情舒畅。飞出的信鸦早已消失在清晨天际,她翻了翻父亲看的书,书名以烫金字体写成,“西塞罗传”安娜喃喃道,她听说过这个人名,西塞罗是中古时期克赛尔帝国的政治家、雄辩家与哲学家,她注意到封面右下的角落里的著书者名:“弗朗索瓦 迪普莱西 维克多”。
“安娜,跟我来。”父亲将笨重的书架移开,实木地板中露出一条螺旋阶梯,延伸至无尽的地底。安娜吃惊地长大了嘴巴,她深吸了一口气,以缓和自己心中的惊讶。父亲点燃了火折子,走在前面,黑暗的通道潮湿而温热,她摸索着凹凸不平的石壁往下走,阶梯高窄,她的个头不高,步伐窄小,下阶梯的速度十分缓慢,好在父亲乐意等她,安娜才不至于被丢弃在黑暗中。
安娜沿着仿佛永无止尽的阶梯向下走,终于达到了地底。地底的空气阴冷粘稠,安娜一时感到呼吸。父亲推开一扇低矮的木门,早已有人候在了那里,安娜感到脚部发痒,两只黑色的东西在她的脚边蠕动,安娜尖叫一声,紧紧抓住父亲的衣袖,两只动物发出吱吱的声音,很快消失在下水道里,这一切令安娜头皮发麻。
“愿诸神保佑殿下”温柔的声音暂时抚慰了她受惊的心灵,借着微弱的火光,看见一个系着厚重的深灰貂皮披风的人站在她的身前,那人眼睛如熔化的黑玛瑙,眼神里充满了成熟与沧桑的色彩,卷曲的棕发夹杂了丝丝灰白,慵懒地搭在线条高雅的鼻子上。安娜睁大眼睛看着他,那人笑着说:“殿下如想象中那般美丽动人”,他温柔地将一条式样优雅的项链围在她细长白皙的脖子上:“红宝石项链正好配上你的红色头发”他以缠绵缱绻的口吻低声说道。安娜心脏猛烈地跳动,她还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成年男人,她仔细端详着他深邃的眼睛,修剪整齐的淡棕胡须从鬓角延伸至下巴,更添了一份成熟的味道。
“别把你勾引女人的那一套用在我女儿的身上。”国王的声音带着怒意。
“陛下,您别生气,我的儿子可比我英俊得多,我这是为年轻人铺路嘛”那人略带戏谑的声音响起,安娜还沉浸在刚才的温柔软语中,没听到这位神秘人士和父亲的对话。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乔治你还是那样正经,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没劲,就像这该死的地牢这么固执高冷”他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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