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接吻(2/2)

风比自己还要不对劲，屈芒忍不住回头提醒他，一会儿不要露陷了，否则以天家威仪，就算他是只妖，也有苦头吃。何况说太子府，安宁应该早就等在那里了，安宁的手段，屈芒有幸见过，绝不能让杜可风落到他手里。

好在出来接待他们的是太子府里的赵管家赵怀恩，赵管家是府里的老人了，知道屈芒是会鸣大师的弟子，又见了如假包换的紫玉葫芦，语气自然殷勤许多，一边奉承屈芒一边将他们请进了府里。

穿行在雕栏玉砌的府中，偶尔撞上一两个步履匆匆的道士，杜可风的心忽上忽下，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不安，屈芒握了握那只无所适从的手。暖意从指尖倾泻，突如其来的温度让杜可风猛地抬头，对上屈芒深黑的眼眸，里面清晰地映出两个他，只消一瞬间，杜可风的心就定了下来。

一路走去，大气典雅是太子府同白府最大的不同，进入后院，丫鬟小厮偶有匆匆经过，无一不是低头疾步，生怕一不小心做出什么错事来。压抑的感觉，就连屈芒这么一个初来乍到的人都能察觉出来，太子府中似乎有什么高压政策，让这些人喘不过气来。但外界传言都说如今太子贤仁，对底下的人都十分宽容，可眼下来看他怎么着都该是个暴君的形象。

三人又行了两座廊亭，脚步终于是被竹林中一串爽朗的笑声给打断了，这笑声在整体氛围阴郁的后院中显得尤为突兀，“是南平王听说太子昨日抱恙，今天特意来看望殿下，这会儿正在林子里。”

“昨日抱恙？”屈芒无意识地重复道，他回想起昨夜见到的告示，似乎并非是最近刚张贴出去的。

赵管家倒也没有隐瞒，“昨日姚贵妃让殿下进宫为南平王接风，殿下顽疾未愈，宴上又贪了几杯，回来后就呕血不止。”

南平王金淮，是太子胞弟，自十四岁起就镇守南平关，前不久因姚贵妃过寿才被召回帝都，太子同一个手握兵权的弟弟亲近，也在常理之中。

许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太子扬手示意赵管家将屈芒他们带过去，竹林十分幽静，据说是当初太子读到前人诗句，“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有感而发，特意让人移了一座竹林进府里。

走到近处才发现，还真不是冤家不聚头，昨晚那个将屈芒吓个半死的紫袍师爷安宁也在席间，旁边坐着个红衣男子，身着云锦牵金丝在胸前绣着牡丹的外袍，遍体的金贵。

不用旁人解释都能猜到他是今天入府的南平王，方才发出笑声的也是他，不知说到什么笑得急了，现下脸上还留着一抹绯红。相比他举手投足间的英姿飒爽，一旁的太子因病重，已经消瘦得有些脱相了。

“久闻道长大名，本宫同会鸣大师当年还颇有些道缘，想来这次本宫的病是能痊愈了。”太子说话很客气，也没什么架子，只是中气不足，细看会发现他每过一会儿就会不知觉地轻微颤动。杜可风看着眼前强撑精神的人，心中有些动容，再怎么说太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说没有一点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屈芒拉拉杜可风的袖子，提醒他和自己一道向太子行礼，太子听见千岁二字时，抿嘴无奈地笑笑，也不愿多说什么，只让赵管家先将他们带去桐庐看看，自己也起身准备送客。

就在三人站起来的刹那，竹林起风了，周围发出细碎的声响，惊得神游在外的屈芒回过神来，一抬头恰巧撞进了安宁极富深意的眼眸中，使得他又是一阵恍惚。

“人都走了，你还看个什么劲？”杜可风阴阳怪气地看了屈芒一眼，果然美色误人。

自知理亏，屈芒也不同他争辩。

“桐庐已经替两位收拾好了，昨夜师爷就让人去准备了。”赵管家在府中处事多年，早就活得跟人精似的了，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又该闭嘴。

靠近桐庐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中药味，只是格外寡淡，不像外面寻常药铺那般浓烈。

再说这桐庐，不过是太子病后另辟出来的院落，因为太子身体关乎国家社稷，所以诊病，熬药都在这个院子里，为的是不让太子病情外泄。

院落倒是干净，谴退了往日里的那些江湖方士，这会儿只剩一个宫里指派的太医，两个煎药童子，诺大的院子很是冷清。也不知道是不是安宁说过些什么，此番太子对于屈芒异常重视，具体体现在赵管家说桐庐此后一个月里，全权交由屈芒他们来接手，对一个素未相识的道士信任至此，太子殿下要冒的风险不可谓不小，但这也从侧面看出，他身边的形势已经严峻至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