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迷离欲乱眼(1/2)
厢内珑姬乍听他此言,忙看他脸色,果然见他眼中血丝隐隐,似是短眠之貌,不由讶然关切道:“你近日也做噩梦么?可感身体有何不适?”
荆石却道:“不是梦,我确实看到过如此怪鸟,便在前夜村人被害之时。”
珑姬啊了一声:“你当时在场?”见荆石默默点头,又责问道:“如此紧要关节,怎不早些说出来?”
荆石却不正面回答,依旧自顾自道:“当夜我与你见过后,便从溪边回到家中。我养父已去,独居村外一屋,准备上床歇息时,忽见一红光自南面飞至村中。”
珑姬道:“你可肯定是自南而来?”她与尤安礼追那妖禽煞气,乃是一路往北面的南歧山脉深入,而荆石口中的怪鸟却自村南飞来,若非他记忆有误,便是那怪鸟兜了个大圈子。
荆石点头道:“当时月在东北,方位极易辨认,绝不会有错。我看情况有异,便赶去村中,见上面有一怪鸟口衔朱灯,盘旋不去。它脑袋像人脸而有尖喙,遍体黑羽,共九条翎尾,上面各有一灰斑,状如眼瞳。”
珑姬听他形容到这里,忽地恍然大悟,脱口道:“原来是鬼车!”
荆石问道:“鬼车?”
珑姬脑中思绪纷乱,却无心跟他解释,只催促道:“你方才说那怪鸟口衔一朱灯,是何种模样?”
荆石想了想道:“隔得太远,细节看不清楚,当是一六角宫灯,质地似琉璃,但灯中不见火苗,只有红光大盛。只要被这红光照到的院舍,里面所住的村人便悉数走出,面色恍惚,如在梦游。漫行一刻之后,五窍涌火而亡。当时我在村边看到此幕,离红光已极接近,便伏在溪涧当中。等那怪鸟飞走,才进村内查看,刚进屋不久,你们两人便回来了。”
珑姬听他三言两语,语气极是平淡,讲出的内容却委实是惊心动魄,遥想当时情景,也不由为这小孩庆幸不已。再回忆他们村中重逢的场面,感叹道:“无怪你当时全身湿漉漉的,却原来是躲在溪水里。那你手中红烛又是何处拿来?”
荆石道:“我见村头李家两日前娶亲,料想他们或许存有喜烛,便从他们屋中翻来一用。”
珑姬听得心头一沉,想这无辜村户,方才有成家立室之喜,转眼便满门遭戮,实在是人事无常。正自郁郁间,荆石又扯了扯她的袖子问道:“鬼车是什么?”
他如此契而不舍,直弄得珑姬没了脾气,叹口气道:“鬼车乃是一种异兽,生有九尾,其尾上妖纹如兽眼,有障目之能。古时凡人受其所惑,讹传它有九头,须得射尽方死,故而也唤作九头凤。听你形容,那衔灯的怪鸟便当是鬼车了。只是此鸟古时为傩族驯养,早已绝迹百年,不曾想如今又遇上……此事若真与傩族有关,便非同小可,须得传书青都苍筤宫,请掌教真人定夺。”
她说到后来,已非在与荆石讲话,更似是自言自语,踌躇未定。荆石却不理会她的为难,只问道:“扶桑又是何地?可与这鬼车鸟有关?倘若两者相合,那么长公子所见的怪鸟应该与我相同。”
珑姬摇了摇头道:“鬼车原乃神凤吉鸟之属,只是千年以前傩族有一大巫出世,降服百兽万妖以为驱策,将抓住的九头凤驯作拉车驮驾的鸾鸟。如此数代繁衍,九头凤神性尽失,沦为妖畜,方才改了名作鬼车。它原是生在南岐的鸟儿,后被傩族带去北域。至于扶桑,乃是东海孤岛上的一棵神木,与鬼车并无干联,倒是古时金乌鸟的居处……可惜金乌死去百年,神木失去焰心护持,又受海上魔气侵害,想来早已腐朽了吧。”
荆石哦了一声道:“金乌又是何鸟?可有遗种留下?”
珑姬晓得若是放任这小孩提问,那便是无止无尽,势要穷其根底方能罢休。她此刻千思万绪,却无心讲这细致掌故,只含糊道:“金乌乃天地造化之物,千秋万载仅此一只,绝无遗种可留。再者金乌是焰心所化,周身百丈内真火不灭,所到处不分昼夜,皆如光天正午,凡人睹之必焚。那长公子梦中所见的怪鸟,决计不是什么金乌,倒是鬼车还有几分贴近。但你说那鬼车口中衔一六角宫灯,我却闻所未闻,想不出此物是何来历。”
她说到这里,倏然想起某事,当即从袖内取出一截白绸展开道:“朱灯艳照衬光采……却原来是这般意思。此灯竟能使人五内自焚,真是好生歹毒的法宝。”
荆石见她忽而从袖中取出如此长长一截白绸,先是凑过去将绸上的诗看了看,随后却打量起珑姬的袖子。起先不过歪头窥看,见实在瞧不清里头玄虚,索性便默默地抓住珑姬袖角往上掀。
珑姬大奇,扯回自己衣袖道:“你这是做什么?”
荆石道:“我在找暗袋。”
珑姬听了只感好笑,反倒捋起袖子,将半截手臂伸到他面前:“那你找吧。若找得出我袖里藏的事物,便任你拣选,我必相赠。”她知荆石年幼懵懂,因此并不顾忌男女之别,裸出半臂亦未觉有何不妥。
荆石道:“不必,我只想知道你怎能将这么一块长布收起来。”说着手上却毫不客气,将珑姬袖内翻过来一寸寸检过,见实在找不出缝袋夹层,便眉头紧锁,似在苦思。
珑姬见状收臂拢袖,再伸手时,指间已多了一株初绽的白兰。她将兰花在荆石面前晃了晃,逗他道:“可曾找着暗袋?”
荆石眼盯兰花,并不说话,只把眉头锁得更紧。珑姬晃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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