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言如刀(2/2)
手上书卷一推,珑姬借烛光一瞥,果见封上印的是《狐隐娘》三字,约莫也属话本怪说之流。她想起尤安礼所说流言,暗道这二公主确然不似个贵胄娇女,倒有几分任侠放荡的风气,也难得露兰国主竟不强加约束。她心中暗奇,嘴上仍道:“既然如此,二公主可想再对弈几盘?”
蓼佩素仍旧摇头,以手支颅道:“棋弈费思,今日已下得够了。真人若不嫌扰,与我说说话便可。”
珑姬自然应是。蓼佩素便将书卷推开,望了一阵烛火方道:“实不相瞒,前几日一见真人,已感亲切,虽只初识,却似早在梦中识得。”
她忽出此言,便是珑姬也怔了一怔,觉得未免有些古怪。幸而蓼佩素又说:“幼时读到书中奇人异事,常望自己也能肋生双翼,遁地飞天,不受凡世所缚。又听国师提及仙家风采,更觉潇洒超逸。当日初见真人,虽不料如此年轻,但回念再思,又觉正是我幼时所盼见的奇人风貌,有书中人竟在眼前之感。”
珑姬听她如此解释,疑虑顿消,又微笑道:“二公主这是心有所向,盖无所托,便寄情于我了。”
蓼佩素稍稍展颜道:“是有感而发,真人不见怪便好。其实凡有凡俗,仙家料来亦有仙规,并无我所想的容易。我固不知真人有何难处,然眼见国师操持祭礼,纵是贵为一国道首,却难有清闲时日,十数年间须发皆白,反不如一乡间富老,尚可享含饴弄孙之乐。”
珑姬听她感慨,也是一怔,问道:“国师竟操劳至此?”
蓼佩素脸上欢容渐淡,轻叹道:“我初能记事时,国师尚且黑发多余霜星,而今则已如雪覆满头,仙家之士尚且如此……是我三姐妹令其费心了。”
珑姬道:“生老病死乃自然之理,二公主倒不必自责。国师既得陛下倚重,诸般祭祀祈禳,必不敢有疏,也是分内之事,想与三位公主无关。”
她本意劝慰,谁知蓼佩素听罢反而脸色微红,又赧然微笑道:“祭礼之事,也是其一,但我幼时顽皮,父王母后无暇管教,又与姐妹性子不合,时觉寂寞,便常常去凤栖观扰他。如今国师顶上华发,少说也有千根是让我愁白的。父王有二子三女,与历代先祖相比已不算是少嗣,可三个孩子幼时都有些说不清的病损。我与馨逸呢,是难得康健活泼的,偏偏也都顽得很。如今馨逸尚有他长兄盯着,我便可算是无法无天了。”
说到此处,她顿了一顿,似是想起往事,便又絮絮闲说起来,讲的大抵是以往童顽嬉闹之事。珑姬耳听她件件数来,攀树折花、逐犬吓猫自不必提,戏耍侍卫宫人也属常事,竟连槁梧清修的道观亦难幸免,不知多添了几趟巡查,只为防她前来作弄。如今虽是轻描淡写说来,但彼时槁梧之苦,已可想见一二。
珑姬早先风闻蓼佩素的异事,但此刻听对方亲口讲述,讶异中也觉有些好笑,面上仍是平和道:“修士若是不愿被扰,自有奇门式法,可使凡人梏于方寸迷阵之中,不得前进半步。国师那时既只遣宫中侍卫拦二公主,料来并不介怀。”
蓼佩素笑吟吟瞧她道:“那若真人清修之时,有这么一个顽皮孩子与你捣蛋,可会介怀?”
珑姬微笑不语,心想红浥岛上虽不乏淘气的稚子,但也知她是何身份,纵然有亲近的机缘,又岂敢像蓼佩素对槁梧这般揪她发鬓、撒她椒粉。然而此话她自不好出口,见蓼佩素似笑非笑的眼光,也只能避道:“我若闭关,自然设下阵法守护,孩童怎进得来?国师虽惧二公主顽皮,但清修寂寞,许也愿有二公主来访。”
蓼佩素却摇头说道:“真人这却猜错了。国师是道德之人,谅我顽提无知,自然不会记恨。但他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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