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释命缘龃龉(1/2)
珑姬进屋前只虑被蓼佩素拦路,却未料会撞见蓼馨烈。她与这长公子交往无多,也知对方与己不甚喜,彼此便止于礼数。此刻逢于房中,避无可避,一时也是发怔无言。
她尚未发话,槁梧见她却是如蒙大赦,忙上前稽首,又焦切相问:“赩仙,方才究竟发生何事?”
珑姬目光一扫,见屋内众目睽睽,皆紧盯自己,知道此事再难敷衍,只得冷下脸色道:“三公主修行邪术,欲害三公子性命,却被小徒撞破。此事不能轻纵,我需拿她去青都问罪。”
先前珑姬虽让槁梧看候蓼芳撷,但事起仓促,未曾说明缘由。槁梧依言进屋,见蓼芳撷重伤受缚,人又昏死过去,固然既惊且急,到底不知来龙去脉,尚且能够自持。此刻听闻珑姬说出这番晴天霹雳似的话来,一时脸色木然,约是震得呆了,竟做不得反应来。
珑姬见他神色,心中也稍感歉然,叹口气道:”我料此事与国师无关,是以将之明告。待我将诸事了结,便往万黛山一行,将事由说与蟪秋真人。国师可在此处安候,不出月余,贵山主定会传书与你。“
槁梧听她说到最后,顿时如冷水淋头般醒悟过来——蓼芳撷乃是卓晶瑛之女,卓晶瑛又是其师朝溯子的养女,纵非师门渊源,也可说是关联甚密。若蓼芳撷当真修习邪术,他万黛山一脉如何撇得开干系?而珑姬早先屡屡问起朝溯之事,更不像是一时兴起,惊得这老道冷汗涔涔,欲要出言辩白,也不知该如何说起。
他张口结舌之际,珑姬已从他身边穿过,尤安礼不动声色地随在她身后,又用余光往槁梧偷觑,见其面如死灰,不禁暗暗摇头。他知许多正道修士隐于山野,少见凡民,于人情世故上往往不甚开窍,且越是道行高深者越喜欢闭关参悟,那交际往来也自然是一塌糊涂。便是像珑姬这般幽居海外的野人夷女,好歹也已执掌一宫,在同境界修士几乎可算得上“懂事”了。至于这槁梧道人既被派来受敕,倒也能说通晓俗务,不过到底是个老实之辈,忽逢大变就难免进退失据。想到这里,便又有些幸灾乐祸,只碍此时人多眼杂,万万不能露出丝毫不合时宜的气色,这才忍了闲人看热闹的窃趣,端出一副垂首板面的正经神情来。
谁知他刚随着珑姬走了两步,那长公子蓼馨烈却挡在屏前道:“真人方才说三妹修习邪术,兹事体大,不知可有凭证?”
他人虽单薄,身边却有数名女官陪伴,几人往屏风前一站,把路拦得结结实实,无可绕避。珑姬身为外客,亦不想失礼于宗室,便停步道:“此事乃小徒亲历,岂会作假?若非他自己机警,暗中摔碎我与他的传信灵玉,眼下恐怕已遭不幸。”说着环顾四周,瞧见壁边地上仍有片片残白,便指着那碎玉道:“那便是小徒摔玉之处,可否为证?”
蓼馨烈侧首看了看,神色却不见喜怒,只平静道:“单凭此玉,恐难服众。不知事起之时,可还有旁人在侧?”
珑姬道:“尚有两名女郎在屋中,两位大人在屋外守卫。但四位其时神智迷失,恐怕不能作证。”她想起那两名中了鬼线魇的宫女,便张望屋内,见二女被置于墙畔,身上犹被黑绳捆缚,形貌却已恢复如常,只是面色灰暗,双目紧闭,似是昏迷未醒。
蓼馨烈听她举出这几个不省人事的宫侍,便只淡淡一笑,并不吐何言语。他虽年幼久病,但容貌与露兰国主相似,静时虽是斯文儒雅,却也不怒而威,自有一股清高冷淡的气派。
珑姬瞧他模样,知道对方多半要与己为难,不禁蹙眉道:“长公子可是不信我的话?”
蓼馨烈道:“真人是海外高士,深得国师所誉,岂敢不信?”话虽这般说,脚下却纹丝不动。纵然珑姬再不懂凡间规矩,也知他绝无让路的意思。正举棋不定间,蓼馨烈又道:“仙规之事,某为ròu_tǐ凡胎,实不谙理。但三姐乃血脉至亲,不可弃之不顾,还请真人体谅,待我二姐、父王赶来,再行分说此事。”
他这番话虽似合情合理,珑姬却默然不应,暗想自己抢先来此,便是心中有所疑虑,才要避开蓼佩素问个明白。若等其他人赶来,如何还能说得清楚?当下也不接话,避而问道:“不知二公主去了何处?”
蓼馨烈道:“方才天生异象,我托二姐出去察看。眼下天火已熄,想是不久就会归来。”
珑姬听他如此说道,更感烦愁苦恼。她入宫之时为免惊吓凡人,已将玲剑收回袖中,此刻掌中仅托那六角宫灯,忽而将灯举到蓼馨烈面前问道:“长公子可识得此物?”
蓼馨烈正凝目看她,似在察言观貌,冷不防被这灯挡在面前,也是略略一愣,又仔细打量片刻,才说:“此灯式样古怪,不曾见过。”
珑姬道:“当真连梦中也不曾见过么?”
她言语间神情郑重,所问内容却颇为古怪。莫说旁人听得满头雾水,便连槁梧、尤安礼两名修士也是茫然不解,唯独蓼馨烈脸色微微一僵,并不答话。
尤安礼何等精明,虽不懂珑姬的怪话有何潜意,可瞧见蓼馨烈反应,便知珑姬此问切中要害。再打量珑姬手中所托的六角宫灯,样式虽还依稀能辨出几分昔日的精美,奈何灯架红漆剥落大半,蒙罩灯身的绢纱也是华彩消褪,六面山河图景尽皆泛黄。以此物的老旧残破,纵然抵给质库,恐怕也换不得几个铜板,真不知珑姬从何处弄来了这么一件古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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