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八章(2/3)
灯柱上石刻的日晷,道:“不论如何,既然你我都考进太学,那么便是同窗了。太学四月初五开学,届时行李杂物全要一同运送进太学的山门。你要不要一同前往?”朝歌城北,皇城。
御花园内,草木扶苏,花影摇曳。正是阳春三月的天气,前夜的一场春雨浸透园内干涸的地面,此刻在阳光下沁出淡淡的水汽,带来清润泥土的芬芳。大树大树的西府海棠盛开如晓天明霞,绚烂的粉色与青葱枝叶的绿交相辉映,带来整个春天明艳而蓬勃的生机。
海棠林中的偎花亭,四面垂着云雾般轻柔的薄纱。微风送来浅淡的花香,轻抚在亭中熟睡少女的脸上,如母亲的手一般温软怜爱。那少女侧卧在紫檀的贵妃榻上,她如云的秀发散落于锦衾玉枕间,珠钗滑落在地;薄薄的绒毯被随意拨拉到腰部以下的位置,露出的上半身穿着绣了盘龙的华美宫装,竟是稀有的水缎裁成。这样一件衣服便是普通的富贵人家也决然穿用不起,她却毫无怜惜的意思,只当做睡衣一样压得皱巴巴的。
梦境甜美,少女卧于花丛间午睡,便如画上的仕女一般动人。有人伸手拾起落地的珠钗,捋一捋凤凰口中红宝石的坠子,为她重新放回枕边;又拈起一瓣穿过重重纱幕、最终落于少女眉间的海棠花,将其轻轻随风拂去。那只手白皙修长,骨节清晰,就连指甲都修剪得圆润干净,显然是一只非常用心保养、而且主人也非富即贵的手。然而那手的虎口和指腹却都覆盖着薄薄的茧子,掌心的纹路深邃有如刀刻,又显是一只惯于使用刀枪的手。
御花园内寂静无声,唯有鸟雀的鸣叫清幽婉转。四个守在凉亭外的宫女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因为她们知道那只手温柔得可以不伤落花半分,也可以弹指之间,便取万军项上人头!
四人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竟是连交换一个眼神的勇气都没有。亭内宫装的少女幽幽醒转,她坐起来,揉了揉尚且惺忪的睡眼,发现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人。而她也并不觉得诧异或者恐惧或者被冒犯,而是惊喜地叫了起来:“鹤先生!”
年少的女帝陛下,对摄政王笑靥如花。
寻一鹤任由她一把抱住了自己的腰,只轻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快松开。像什么样子。”
“不要。”言采采果断摇头,干脆把脑袋蹭到了他的胸口,“采采好久没有看见鹤先生了,想念得紧。”
守在凉亭门口的四个宫女冷汗顺着后背拼命地往下流,就和挂着条小溪似得。她们此生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希望自己是个聋子最好还是个瞎子,这样就能理直气壮地说自己什么都没听到没看到。
“有多想?”偏偏寻一鹤还丝毫没有避嫌的自觉性,反而笑问道。
这可把言采采给难住了。她歪着脑袋皱着眉头,使劲儿地思考半天,忽然灵光一闪,展颜道:“就和球球丢了的时候一样想。”
她这话出口,亭外的宫女更是汗如雨下,小溪流成了瀑布。球球是何许人也?那是曾经玄帝城遣使送来的国礼之一,乃是只绒球似得雪猫,一直是言采采的爱宠,取名叫做球球。半年前球球走丢过一次,那一个月虽说言采采确实是茶饭不思地想念它……但是把堂堂摄政王比作一只宠物猫,普天之下估计也只有言采采有这个胆子。
要知道,如今之局面可以说整个皇族都是处于寻一鹤的羽翼之下,说是说他狼子野心,挟天子以令诸侯,却也不得不承认若非他的守护,这江山怕是早就不姓言了。所以朝廷上下,从皇亲国戚到大小官员,虽是对他恨得牙痒痒,却也从不敢当面顶撞。可以说只要寻一鹤愿意,随时都可以让言采采这个傻皇帝悄无声息地消失。
但显然,容心还是十分宽广的。他只是任由言采采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道:“林小姐方才来拜访你,太学的金榜出了,她亦榜上有名。”
“嗯?蓉蓉吗?”言采采一愣,立刻抬起头,“太学是什么?”
寻一鹤顿时卡了一下……以言采采的脑子整个天下可能只有一个皇宫那么大,确实难以搞得请太学究竟是什么东西。于是他决定避而不谈,而是说道:“总之这是喜事,你可不能衣冠不整地去见她。”
言采采大力点头,旋即高声呼唤守在亭外的宫女,为她盥洗梳妆。四名宫女战战兢兢地上前,寻一鹤便自动退出了凉亭,示意她们放下遮挡的竹帘。
林蓉蓉在暖阁里等了一个时辰,终于等来了引路的太监,将她带到御花园的凉亭中。
四位贴身伺候的宫女已经被遣走了,凉亭里的贵妃榻也已撤掉,换上古朴的金丝楠木桌椅。纱幕依旧在风中飘飞,地面上却已经扔满了木制和金属的榫卯,还有许多精雕细琢、却分不出来是做什么用的零件。地面上铺着厚厚的锦垫,而言采采就像小孩一样坐在满地的机关零件中间,兴致勃勃地研究一张图纸。寻一鹤则是坐在桌边,他的面前摆着奏折,正展开一张信函细看。
言采采自幼脑子不好使,却专爱也擅长机关偃术,像这样坐在一地的零件中,一玩儿就可以玩一整天。林蓉蓉低头看了看她,非常努力才控制住目光中的嫌弃。
每次看见言采采这个样子,就觉得果然投胎是个技术活。
因为三人相互之间都非常熟稔,林蓉蓉也不需要行君臣大礼,只以平辈之间的礼仪相见即可。她行过礼,言采采依然沉迷于零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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