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继续讲述(1/2)

凌子来低下头去，深深地吸了两口气，看起来，这段回忆……很痛苦。他在我的记忆里，不论遇到什么事情，神情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的。像这样，几乎没有……

“哥，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我小声嘀咕。

他不知道听没听到，还是继续说，“那封信，也是很偶然地，从房梁上飘落下来。我拾起来，打开一看，正是师父的笔迹。这些年，师父教我读书识字，那封信读起来，并不难。”

他又抬头，望着天空，黑洞洞的天空，“那封信里，师父告诉我，说他自第一面见到我，就知道……我……我不是一般的人……他说他本随着一位名师修行，年纪不大，就已经具足神通，尤其……是宿命通。”估计是知道我不懂，他还解释，“有宿命通的人，能知众生的过去宿业，知道现时或未来受报的来由。我的师父，他看出了我的宿命。但在信里，他也说，他的修行尚浅，并不能全知，只知道……我非一般人……说，我，不是人……但，我也不是鬼……是一种，介乎于人和鬼之间的……东西……”

我突然间觉得很冷，这大半夜的，凌子来竟然说自己不是人……

“我非人，非鬼，”他说，“所以，才是这幅样子……但，师父也不知道……我的来历……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只是说，我每生每世每一次轮回，都是这样……过去是，未来，也是……”

我不知怎么宽慰他，“哥，其实，你这样子也不难看，爸妈和爷爷奶奶，不是还……老夸你么……”

他苦笑了一声，“你继续听我说。师父告诉我，说他虽然不能告诉我，我的来历，但他可以教给我一个法门，让我能自己去探寻……我的宿命。在信中，他给我写了一道咒语，说凭借着他已经教给我的佛法底子，让我继续一个人在这好山水中修行，并每日里念诵那咒语108遍，说到以后，我自会知晓那咒语的奥妙。”

“乍一看那封信，我确实心中十分痛苦，知道自己……不是人……那种滋味，恐怕别人很难理解……我不信，但我相信我的师父。经过那几年师父为我讲经说法，我也懂了一些道理。于是，我便听从师父的话，独自在山中修行。并每日念诵那咒语。同时，我也想等，等着，师父回来的时候，再问问他老人家，我的事情。但，我等，一个春秋，又一个春秋，我也没有算，过了多少年，只知道，我的胡子、头发长了，就剪掉，胡子、头发长了，又剪掉，后来，胡子、头发花白了，腰弯了，腿脚不利索了……我老了……”

凌子来叹了一口气，“最终，我也没有等到我的师父回来……到了，一个夏天，那天早晨，我醒来以后，打算坐一坐禅，但刚刚坐定，我突然间，觉得心潮澎湃，一个想法，蹦进了我的脑子里，那个想法就是：我今天，要死了。起初，我还笑自己，但后来，我想，也许，这就是感应吧。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强烈，我断定了，那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天了。我并不悲伤，这一生，我在儿时当乞丐的时候，受尽了苦楚，后来随师父游方，开阔了眼界，然后独自一人在深山修行，落得个清静自在。我走到树林中，又去看了看，我曾经和师父一起打坐的地方，又摘下来两个果子，品尝品尝，那山里的美味，然后，我又来到小溪边，洗了一个澡，想，干干净净地，到那世去。这些都做完了，才刚刚午后。我又回到了那个茅草屋，把师父写给我的信，拿了出来。年深日久，那张纸都已泛黄，那纸上的字，都模糊不清了。我把那张纸，放进了我的衣服里。然后，又念诵了108遍师父教给我的咒语。说实话，一直到那天，我也不知道，那咒语，到底有什么用。念完后，我又禅坐了一会儿。”

他转过身来，脸上很平静，“等我禅坐完毕，我看窗外，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那天，西面的火烧云，非常美，似乎把群山，都染成了红色。突然间，我的心中，一股大欣喜，极大的喜悦，我知道，我的时候，到了。我闭上眼，念了最后一声：阿弥陀佛，然后，那种喜悦的感觉，就包裹住我，我……就没有感觉了。”

我听着，似乎大脑都空白了……

凌子来，似乎又沉浸在那种感觉中，又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然后……我的眼睛，又睁开了！我的眼前，一片光亮！我想，难道，这就是极乐世界么？怎么？不对，不对！”他的声音，有些惶恐，“不对！我看到，虽然眼前有些模糊不清，但，我还是看到，我的手，我的脚，我的身体，突然……变得小了！我想喊，但，我喊出来的，是哇哇的哭声！！！我……我……又变成了一个小婴儿！！！我很慌张，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继续哭，继续哇哇大叫！！！但，没人理我，没有任何人搭理我！！！”

我也愕然！

他继续说，“又过了不知多久，我不哭了，最初的那种不解、不安、惊诧、恐惧……过去后，我平静了下来，我开始思考，很快，我明白了，我这是，转世了！但，我上一世的种种，我竟然，还都记得！那一刹那，我似乎明白了，师父交给我的咒语，确实、确实是有用的！它让我记住了，我的上一世的事情，以至于，我在重新轮回，转世投胎的时候，依旧记得过去，那么，我这样历经累世下去，难道，终能够窥探到，我的宿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