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斗血(1/2)

默念完这个字，他用竭了最后一丝力气，彻底不省人事。

“丹阳。”齐珩搂着向丹阳，他身上的鸿光落在向丹阳脸上，在水波的折射下忽明忽暗。当他看清向丹阳胸口拳头大小的窟窿时脸色霎时沉了下来，秋水盈波的眼中围绕着瞳仁四环生出一丛丛灰白色的刺芒。也不见他怎样出手，一阵巨大的炁从他身周震跌到水面卷起惊人的水浪，下一瞬本攥在女鬼手里的那颗鲜红心脏定于眼前。

不用齐珩吩咐，黑长蛇已用蛇尾卷住打算趁浪遁走的女鬼，张启血盆大口将女鬼拦腰咬断，叼着她上半截身子大嚼特嚼。大概女鬼太不符合口味，它嚼到一半怒目眦溢，在水里作呕想要把吃进肚里的女鬼吐出来。扭头撞见自家主子冷冰冰的注视，又生生地把残骸咽了回去。

他们下水左不过十来分钟，气象已是迥然，云青青欲雨，水澹澹生烟。黑长蛇载着齐珩破水而出，水花如飞珠滚玉，溅满候在船上的贾秋菊肩头。待他抱着向丹阳落在船头贾秋菊立刻奔了过去，只消一眼，她的眼睛立马红了。

她也是学医的，熟知人体解剖结构，看着向丹阳胸口的创口如何不明白。

那是摘心，何其惨绝人寰的手段。

来不及思考向丹阳经历了什么，她搀着向丹阳的身体与齐珩合力将他平放在船板，立即用食指和中指扪及向丹阳颈间动脉，察觉到那里半点搏动也无，贾秋菊吓得一时唇色尽失。

然而身旁的不是常人，是山神齐珩，她只能强制压抑住悲伤期盼地望着他。齐珩也不叫她失望，径直掏出一颗似桃形的心脏堵在向丹阳胸口的窟窿。下一秒的举动却叫贾秋菊惊诧万分，只见到齐珩细白纤瘦的手指竟搭在了他腰间那枚双鱼玉佩下，微微一扯玉佩便安然躺于掌心。他右手捏着玉佩，将玉佩尾部似刻刀的长榫对着左手手心。那掌心莹白，天、地、人纹皆无，如膏体丰盈的凝脂一般无半点瑕疵。他用玉佩尾刃在掌心一划，细密的血珠立马沁出。

贾秋菊：“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

齐珩却是弯眉，眼角粲然：“不要耽误，丹阳乃是无魂无魄之人，一旦命尽绝无回旋的余地。”

他说得太快太轻，加上贾秋菊心思全在向丹阳身上也没留意每个词句。只是见着他将滴血的手平移到向丹阳胸前，那血珠如串一滴一滴顺着他指缝落进向丹阳身体里，胸口光艳四溢。似嫌滴速太慢，齐珩在掌心又划了一刀，攥进了拳头让自己的血迅猛地涌进向丹阳心间脉络，天光云影尽显在他胸前。

“呃……”原本了无生机的向丹阳忽然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呻吟。

贾秋菊目光探出见他皱起蚕眉，立马喊：“大人，向医生醒了！”

然不等她庆幸，仓皇间向丹阳吐出一口鲜血霎时点染了齐珩的白袍，接二连三又是大几口。眼见到齐珩滴进心里的血都被他震了出来，贾秋菊立马将他肩头死死按住。

齐珩解答了她心中的疑惑：“丹阳身子太虚受不住我的血，可若是不给他哺以我的精血他照样活不成。”

贾秋菊脱口而出：“那怎么办？”

齐珩盯着向丹阳苍白如娟的脸庞，默了半晌才缓缓启唇：“斗血之后送往医院，我救他性命你稳病症。”

斗血？

贾秋菊在脑海里飞快地回想这个计量单位，可是现下她也想不出什么，只好颔首。等到齐珩收手之时已是物转星移，空气中弥漫着贾秋菊十分熟悉的消毒液味道，他们竟已置身在医院当中。

“大人这是？”贾秋菊还没问完身后的齐珩忽然一跌，若不是他动作快扶着输液架，整个人险些摔在地上。贾秋菊这才注意到他手上的血竟然还没止住，仍在源源不断地往外冒。

察觉到贾秋菊盯着自己，齐珩不动声色地将受刺的左手收回袖笼。他温言浅浅：“快叫医生给他处理吧，我不能在此处留得太久。待丹阳醒了你告诉他，我稍晚再来看他。”

贾秋菊情不自禁地颔首，看到他往窗外踏了两步，又把高速路上女鬼的事说与他听。

齐珩宽慰她：“我知道了，稍后我会去处理，你照顾好丹阳其它不要操心。”

交代完这些他的身影匆匆消匿在窗前，空中只留下一点点霜花清冽的香味，窗台上蓝色的雪纺窗帘还在风中飘来荡去。

从医院出来后的齐珩不知为何颀长的身影拢在宽袍，被风一吹竟令人产生形销骨立的错觉，化成两米多长的黑长蛇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似表达关心一般用刺状角鳞蹭了蹭他衣袖。

他伸手摸了摸它头，温柔道：“小龙，我没事。”

黑长蛇从嘴里哼哼，寒气蒸腾。

他垂头默了片刻，原本就寡淡至极的唇越发地苍白，唯有一双眼眸亮得惊人，对黑长蛇吩咐：“刚在医院的话你也听到了，你就去魂域将那阴灵拘来，留待丹阳亲审。莫要管我，我自己入山即可。”

黑长蛇作势要嘶鸣一声，却为他及时制止。他的语气很轻，却带有千钧重的威严：“小龙，此为人间。”

见他执意这样，黑长蛇绕着他依依不舍地转了两圈，这才腾空而起。随着它上升的幅度增高，它也慢慢显出原来的身形。幸好东方不白，它又为黑色这才没有那么引人注目。

待黑长蛇立马齐珩才拉开袖袍露出左手，那白玉般的手心里鲜血淋漓，好不惨伤。

他虚靠着身后的建筑物，脸上浮出一抹苦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