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旅途(1/2)
第二天早上,我在火车上接到了我爸爸的电话。只不过他简单说了一下他已经到县里面了,就把电话交给了我姐姐。
我姐姐问问题就要详细得多,她问清楚我在火车上之后,巨细无遗地嘱咐了一番小心安全、吃东西不要省钱,不要睡过站了,小心保管财物等一系列的事情,和我妈以前如出一辙,但我现在对待她就不像以前对待我妈那样不耐烦,一一点头称是。
“对了,你回来了我还有2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似乎是觉得欢脱的语气不太符合气氛,她又压低了声音说道,“等你回来了之后再说吧。”
我并没有被她所说的好消息所吸引,对我来说,和姐姐见面就算是最大的好消息了。
火车运行了一天一夜才到我要下的站点,下了火车打了车赶回家,已经是半夜了。外婆停灵在我家,我赶到的时候,灯火不熄,唱诗班倒是已经下班了,剩下或近或远的亲戚守着,我爸和舅舅,已经几个表哥都在,正有一聊没一聊地说着话。按照他们的说法是,女人和孩子都被喊回去睡觉了,包括我姐姐。
老爹板着脸,一如既往,从表情看不出来他心里面是怎么想的——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舅舅和表哥们倒是对我及时赶回来感到有几分惊讶,尽管我早就说过我会赶回来的。
“明天就要拉到乡下!”大表哥说道。
“不用,”我爸爸接着话茬说道,“明天我去就行了,克儿和娜娜都不用去,车子坐不下。”
“坐不下再找辆车就是了。”大表哥不以为然,不过随即又说道,“好嘛!不去就不去,章星我也不叫他去。”
“章星不一样,章星还小,要上学。”我爸爸这样说道,“他们留在家正好把房子收拾一下。”
章星是大表哥的儿子,我的侄子,现在正在上初三。
我想陪着他们一起守灵,但是他们都说我旅途劳累,叫我去睡觉。我的卧室隔壁是我妈的卧室,重新收拾了睡着我姐姐,我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心里面胡思乱想,最后一睁眼天已经亮了,不过我倒是一点也不犯困。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
早饭是姐姐买来的包子和花卷,在外婆的起灵仪式上,我别着黑袖套,和姐姐站在一起,这才得以静下心来,好好打量一番我的亲人和亲戚,以及瞻仰我外婆的遗容。
老人家的遗容经过整理并不显得可怕,仿佛安静地睡着,但是已然丧失掉了那种挣扎的生命力。
相对比的是满头白发的我爹,以及憔悴不堪的舅舅等长辈——我爹以前还会去染一下头发,现在似乎已经到了放弃在意这方面的年纪了,舅舅则一贯顺其自然,他们俩满脸的憔悴让人觉得他们似乎比实际年龄老了好几岁,特别是都直不起来的背部,更加深了这种印象。今年过年的时候,我见到的爸爸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舅舅脸上的皱纹和眼袋深重,要把眼睛的神光都遮起来了,一场鞠躬磕头的仪式之后,他和他的三个儿子一起动手,把外婆装进准备好的棺材里,装上了灵车,就往老家的方向去了。外婆的坟地是早就定好了的,外公坟地旁边早就留好了位置,就等着两个人合葬在一起。墓地旁边的水库的水,已经升到距离坟地不到两三米的高度,所以在那里土葬根本就没人管。
姐姐的表现一如既往地符合气氛和场合,如同一个标准的悲恸的孙辈,言行举止都与之相合。相比之下,我的那些侄子和侄女似乎还没有到真正能够感受悲伤的年龄,他们对于悲伤的理解,大概还停留在悲伤逆流成河的浮夸阶段。
孩子们都还要去上学,请半天假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了,于是我的嫂子们在和我和姐姐打了招呼之后,便压着自己的孩子们走了。
舅妈倒是热情地邀请我和姐姐去他们家吃饭,说是今天去送葬的肯定要等到晚上吃了晚饭才回来——他们的午饭和晚饭都要在乡下解决。
姐姐婉拒了这种邀请,说要收拾整理一下房子,自己做饭倒是不必了,门口的小饭馆倒是很近。
舅妈也没有坚持,亲戚们打了招呼之后一一离开,原本热闹的房子一下子清净下来,只剩下满地的瓜果皮、缭绕的香烛烟雾,和乱七八糟的水杯和椅子。
到了这时候,姐姐才正儿八经地盯着我,郑重其事地叫了声,“罗克!”
我的名字,不太适合叫昵称,我爸妈叫我“克儿”,我嫌弃听起来像是欧阳克,所以姐姐一般直接叫我名字,我有时候叫她名字,有时候叫她姐姐。
“嗯,姐姐。”
这声姐姐叫得心甘情愿,因此她看起来有几分高兴,于是挽了挽袖子,说道,“我们先来收拾一下。”
我们两个扫了地,移动了桌椅板凳,收拾了茶杯水瓶,姐姐强迫症一样把铺沙发的毯子,三张床的床单和被套都洗了换了一番——因为她说昨晚其他人也在上面躺过,她和我妈一样略有洁癖,甚至还让我把衣服也换了。黑袖套依然别在手臂上,要等到头七之后再烧掉。
等到把毯子、床单被套和我的衣服都晾起来之后,她一副满足的神色,终于想起来她自己和我已经饥肠辘辘了。
“我们去外面吃?”她提议道。
我当然说可以。
于是,姐姐直接带我去了一家卖豆花鸡的火锅店。
“我请客,”她这样说道,“我们来份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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