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痛苦是什么滋味啊?”(1/2)
靳雍眼睛一眨不眨地向儿子离去的方向空望着。
他浸在寒水一般的空气里,渐渐化成一座雕塑。
“靳将军!”几个兵士匆匆来报。
“说话。”靳雍冷声道。
“城里百姓出现了大面积的中毒情况,凡中毒者,脸色发紫,不时吐黑血。”
“中毒大约多少人?郎中怎么说?”靳雍皱眉问道。
“大约……大约三千人。城里没有郎中能解此毒,还找不出原因,有的郎中自己也中毒了。”
“什么?三千人?我城里百姓一共不到一万人!”靳雍蹙着眉,高喊:“张弗!”
张弗跑过来,靳雍道:“城里百姓出现中毒情况,目前毒因不明,我带人去看看,你留军营,小心查探军情。”
张弗答应,目送靳雍等人焦急离开的背影。
晚风猎猎,吹醒了倒在竹林里的靳砥。
天空灰蒙蒙的,一天都不曾变过,就是到了晚上更暗沉了些,待在这里一天的靳砥怔怔地想着。
他望着黑暗似深渊的竹林深处,仿佛看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余惟,她会从那竹林深处走来吗?
不知不觉,靳砥仿佛看到那深渊在涌动着,变幻出一个漩涡,要把他吞噬进去。
他闭上了眼,流下了一滴泪。
忽然,有些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惊动了靳砥的心。
他猛地睁眼,看到一个背着竹篓的姑娘从黑暗里逐渐走近。
“靳将军,你……怎么在这儿?”
多么熟悉的声音!靳砥不敢相信地望着眼前的余惟!
“我……”靳砥站了起来,低声询问:“你去挖竹笋了?”
“是,师父要吃竹笋,命我来挖。你怎么在这里?”
“余姑娘,我喜欢你!”靳砥一双清澈的眼眸凝视着余惟。
冷风凉彻了余惟的骨头。
“靳将军,我不喜欢你!”
余惟冷冰冰地、面无表情地道。
“如果你不喜欢欢儿,请你告诉她。但是,咱们两个不可能。”余惟的脸色开始冷峻严厉,她的眉头锁了起来。
“我父亲,他是军责主帅,收复耕屯是他的心愿!但是他现在着急了,他想请席先生夫妇出山协助,就要我向席欢提亲。如果席欢跟了我,席先生夫妇为了她的平安,不可能不帮我爹。可是,我不喜欢席欢,我不愿意为了收复耕屯,牺牲我一生一世!这不光是对我自己负责,也是对席欢负责!”
“那你就告诉靳将军,说你不喜欢欢儿!我也不想让欢儿嫁给对她没有情意的人。”
“我说了!可是我爹还是不同意,他非要我娶席欢。”靳砥慢慢蹲下来,“我在这竹林里待了一天,失魂落魄地。为什么我就要过这样的人生?为什么别人都能选择自己的人生伴侣,而我不说天天被拴在这军营里,连我的终身大事都要因战争牺牲?”
余惟冷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你已经二十五岁了,怎么还说出这样的话?”
靳砥听了这话如同一声惊雷,他不敢相信余惟竟然瞧不起他!
“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多让靳将军担心!你是靳家军的大将军,军责城的主心骨,如果你不想让靳将军用这种方法,你就应该每天苦苦思索如何攻下耕屯!”
靳砥道:“余姑娘……”
余惟铁青着脸:“我没想到,一个军责将军,竟然不以收复耕屯为己任,满脑子想的都是你个人得失!就这样,收复耕屯得等到何时?”
靳砥摇摇头,低声嗫嚅:“没有人能了解我的痛苦。”
“哼,痛苦?”余惟把肩上沉重的背篓往上挪了挪,一边走过靳砥一边沉沉地道:
“痛苦是什么滋味啊?”
那声音阴沉冷漠,没有任何同情,是靳砥听过的最狠心无情的语调。
他望着余惟背着背篓的消瘦身影快速无伦地消没在另一侧的竹林深处,疑惑这一切到底是不是一场梦。
余惟,她来过吗?
靳砥望着地上的脚印,这些脚印印证着她来过。他突然想,慧戈师太怎么如此心狠,这么晚了还命令余惟来挖竹笋。
靳砥的心突然无比地疼了起来,这疼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余惟。
“还好,她还有席先生一家三人与她为伴。”靳砥有些安慰。
靳砥望了望天色,他又躺下了。
靳砥想着,此时应该已经过了与席欢约定的时间,不过过了也好,他不去,席欢应该知道他对她没有任何男女情意了。
他闭上了眼,余惟的否认漫卷了心间。
夜色凉如水,席欢溜溜达达地独自往军营走去。
约定好的,靳砥没来。席欢自然要去军营找他,问问他是不是忘了,笑笑他忘得怎么这么快。
几经问路,席欢终于找到军营。不少兵士在军营外列阵,看起来守备严密。
可是,偏偏一缕温和而熟悉的笛声传来,破坏了这严肃的钢铁般的气氛。
席欢偏着头听了一会儿,轻轻呢喃:“这么短的时间就吹得这么好?”
“张大哥!你的曲子吹得太动听了!就照我差那么一点点儿了。”
兵士们都朝这个女孩望去。
张弗快步走了出来,看见席欢,笑了一下:“席姑娘,你怎么来这儿了?”
席欢急急地道:“你一回来就学这首曲子了是吗?”
张弗挠挠头,轻然一笑:“是。”
席欢咧嘴笑了,仿佛婴儿般的欢喜:“张大哥,我很感动。”
张弗的心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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