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Mary·(2/3)
辩——”“亨利爵士,也许您今晚喝了太多的红酒……”打算将这一沉重的话题引开的曼切斯特公爵遗孀夫人开口了,但亨利爵士摇了摇头,“不,夫人。我此刻非常的清醒,而我认为这是一个有必要——哪怕是在乡间宴会的餐桌上——澄清的话题。普伦佩国王④如今就像一个不受控制的大炮,无论对大不列颠的保护区亦或是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人们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而不列颠不允许自己的殖民地上有这样的威胁。”“那么香港呢,亨利爵士?”康斯薇露又追问了一句,她看向亨利爵士的眼神凌厉而坚定,几乎像是一个梅未曾相识过的陌生人。对她来说,香港不过是一个偶尔会在报纸上看到的字眼,她既不关心也不知道那象征着,意味着,代表着什么——至少其他任何美国的女继承人都是如此,政治是出身良好的女士绝不该插手的事物之一。梅几乎都要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出现了偏差,也许政治科学才是康斯薇露在哈佛主修的科目,而不是欧洲艺术史。
“您想表达什么,康斯薇露小姐。”亨利爵士如今看向她的眼里多了几分警惕,“香港并非由大不列颠强取豪夺而来,而是经由战争条约——”
“一场不公正的战争。”康斯薇露说,她的声音不大,但能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通过将鸦片倾销进另一个国家而——”
她的话引起了餐桌上的一片惊呼,“我的天啊”,“看在全能的主的份上”,“仁慈的上帝”等惊叹不绝于耳,就连梅也忍不住用餐巾掩住了脸,她向其他在座的女士看去,无一例外都接触到了或惊诧或恐慌的目光。战争是一个英国贵族小姐们日常并不会接触到的话题,来自美国的女继承人们则还对此有些常识,因为她们也许偶尔还会翻翻报纸。一些男士露出了不自在的神情,比如艾略特勋爵,罗克斯堡公爵,与马尔堡公爵,而另一些则看上去对康斯薇露的发言一头雾水——卢卡斯勋爵与曼切斯特公爵正是其中的代表。
梅对亨利爵士口中的这场战争只有模糊的印象,她仅仅知道开战的理由似乎是为了维护自由贸易的进行,对贸易的物品竟然是鸦片则一无所知。然而康斯薇露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梅心中的疑惑越积越高;就在几个小时以前,康斯薇露还表现得就像一个为情所困的单纯少女,可如今,她的表现便是与自己在银行界会议上力排众议为自己的决策辩护的父亲也不逞多让。美国的女继承人们确实一直以受教育和有主见著称,可梅敢拿自己的嫁妆打赌,任凭哪个她熟知的美国姑娘都没法说出这样的一段话来。曼切斯特公爵遗孀夫人看上去似乎也不再想要试图将晚宴的气氛拉回至先前的轻松愉快了,她如今正脸色平静地端着自己的红酒酒杯,微微眯起的双眼一直停留在她的教女身上。
梅担忧的眼神瞥向了罗克斯堡公爵。她想起了父亲之前对她说的话——假如一个美国女继承人想要在她选中的英国勋爵身上得到爱情,那只能是因为她的与众不同受到了欣赏,她未来的丈夫在她身上看到了与那些就如同批量制造出的精致人偶一般的英国贵族少女完全不同的魅力,这便是爱情可能诞生的唯一原因。而此刻,在席间侃侃而谈的康斯薇露正如同她父亲所描述的那样,散发着无比绝伦的独特光芒,吸引着所有的目光——幸好,罗克斯堡公爵看向康斯薇露的视线里并没有掺杂任何梅所担忧的情感,只是某种纯粹而不加掩饰的惊叹。
“您提到倾销鸦片这件事很有意思,”亨利爵士冷笑了一声,□□味开始在他与康斯薇露之间蔓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向中国倾销鸦片不正是让美国的德拉诺家族如今势力如此壮大的主要原因吗?如果您仔细想想德拉诺家庭如今与美国政府之间的紧密关系……”
亨利爵士意味深长地顿住了,而康斯薇露没有像之前那样迅速地接话,她的神色有些茫然,就跟这张桌子上绝大多数的宾客一样,康斯薇露此刻似乎也不明白亨利爵士究竟在说什么。
“是的,我承认,美国的确做了一些不怎么地道的事情,”片刻以后,康斯薇露开口了。梅这时才突然惊觉,比起以往康斯薇露优雅又得体的谈吐,如今的康斯薇露说起话来更像是一个中产阶级出身的女记者一般,“而且在今后恐怕这个国家还会继续做一些更加糟糕的事情——我不会否认我的祖国犯下的罪恶,因此我认为女王陛下治下政府的那些忠实臣仆也该如此,而不是用冠冕堂皇的借口粉饰你们对我另一个祖——我是说,另一个国家造成的伤痛与流血。库马西与香港也许对大不列颠的势力扩张,贸易收入,还有国际地位等方面十分重要,但是无论有多么重要,都重要不过这片土地对它原本的人民的意义。”
“您的意思是,假如我没有理解错的话,康斯薇露小姐,”亨利爵士笑了起来,“您认为大不列颠王国应该放弃她⑤在海外殖民地的利益,仅仅是因为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与他们那——那——不值一提的落后文化?”
“是的。”康斯薇露回答,她脸上的神情十分严肃,“至少——在四五十年以后你们会这么做的——还是在五六十年后?”她小声地嘟囔了最后一句。
“你听上去就像是我父亲曾经的一个好友,查尔斯·曼森⑥,他是盎格鲁-中国战争⑦的主要反对者之一,在1853年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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