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1/2)

江沅醒得迟，她醒来的时候，左渊已经在屋内等她了。适逢太阳爬上房檐，屋子一下子亮堂了起来，他背对着光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手捧一盏刚沏上的茶，茶叶的清苦弥漫了整个屋子，消去了一半烦人的暑气。他见宋植醒来，刮茶的动作顿了一下:：“大人醒啦。”吹散了浮在水面的茶叶，细呷了一口茶。

左渊向来都是好看的，他的好看显现在他的容颜上，表达在他的举动间。他坐那时，就像一幅溪间兰草那样意境淡雅工笔细致的水墨画。

江沅望得出神，已然忘记，为何他会一大早地出现在自己的房内。待她反应过来想询问左渊时，反而感觉多此一举。思来想去，竟也没觉得有何不妥，如她习惯了‘宋植’这个名字一样，就连左渊，她也一并习惯了过来：“左师爷，何时来的？”

“有一会了。见大人还未醒，便坐这儿等着。”

“等我呀？”他指了指自己。

左渊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屋内有第三个人不成：“我方才已经替大人问过万宁话了。”

宋植的事，左渊素来上心。一大早替他忙前忙后，亲自问万宁的话。万宁还小，说话颠三倒四的毫无条理可言，谈及他阿娘的事，不出几句，眼泪就啪嗒啪嗒往地上掉。问话一事耗费了他不少精力，待万宁交代清楚一切，他又火急火燎地赶回宋府，唯恐宋植突然出门扑了个空。要说这左师爷这么殚精竭虑地图个什么呢？

不为其他，就怕宋植累着。

左渊抬眸，目光落在他系带的手上。他的手骨节分明，熟练地将左衽拉至右侧，在腰间系上了一个与他手不相符合的蝴蝶结。

这个蝴蝶结绑得太松，左渊起身放下手中的杯盏，默默地走到宋植的面前。宋植一见他靠近，脸就同煤炉里烧着的煤球一样红，手中的蝴蝶结顿时被自己扯散了。

“大人原是要我帮你呀。”他边说边拉开宋植垂在一侧的右衽，笑着将手探了进去。三五下便可系好的衣带，不知左渊是不是故意的，笨手笨脚，愣是系了好一会。

他手上残留着杯盏的余温，蹭到腰间，暖暖地，随后是一阵细痒在他身上蔓延。宋植紧绷着身子一动都不敢动。

“好了。”他终于系完最后一个衣带，顺便自夸了一番：“大人，你上哪去找我这么好的师爷。”

宋植拾起革带，立马溜到另一侧：“嘿嘿嘿，找不到的找不到的。”为了掩饰自己方才的怂样，他还故作轻松地问起左渊万宁的事来。

左渊懂得适可而止，立马回归正题。他从袖间掏出一块打着棕褐色绳结的佩玉：“这上头刻着个陈字，是万宁在他阿娘的衣物中捡到的。我拿着佩玉问了陈府的管家，他一见这玉便认了出来，说这玉正巧就是他家老爷先前丢失的那一块，是贴身之物呢。”

“贴身之物能落在何绣的衣物里...陈令明果真在说谎呢。”

纵使在牢房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陈令明仍旧不愁吃穿。看来这里的狱吏终究是收受了陈府的好处，不然他哪还能被人好吃好喝地供养着。宋植打量了一番解铁链的狱吏，狱吏只觉身后有一道寒光直直地注视着自己，他一个手抖，落下来的链子尽数砸在了自己的脚面。陈令明一见宋植进来，忙用手背擦了擦泛着油光的嘴，他将烤鸭东坡白鲳挪到一边，笑呵呵地给宋植腾位置。

“嘿嘿嘿，宋大人您来啦。”陈令明一把握住宋植的手，笑得一脸谄媚。他一笑，脸颊两边的肉就拼了命地往上挤，挤得不见眼睛，：“是不是老二替我招呼过啦。”

满是油光的手覆在宋植的手上，左渊看了自然是不同意的，这便宜哪能让别人占了去。他拍开陈令明的手，将宋植护在身后。这一幕，让宋植想起了美娥说的“左师爷强出头，惨遭人欺”的故事。

这个左师爷，明明是一介毫无拳脚功夫的书生，却总是喜欢站在他的前头。为了给自己找回点颜面，他以极其轻佻地话说：“我说左师爷，你该不会是喜欢小爷吧？”

他一直觉得左渊同他这个身子原先的主人虽认识不久，但还是有一段兄弟情在的。但他问的这话，反倒不像是替原先的宋植问的，那么这“爷”究竟意指谁，此话又有几分真假，就连宋植，都说不明白。

宋植的调戏显然不及左渊那般自然，出乎意料的是，左渊并没有回答宋植的问题，这要是放在平日，那他一定是要为自己辩上几句嘴的。此番他只是用手揉了下鼻子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顺道将话题转到了陈令明的身上：“陈令明，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认不认识何绣。”

陈令明傻了眼，宋大人不是来放自己出去的吗，这会怎么又问起话来了？难不成老二那个冷水汤鸡一毛不拔的钱给少了？

“小的真不认识何绣。”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贴身佩玉此刻正揣在宋植的手里呢。

“这个给你。”

陈令明也是缺了根筋，见着自己的佩玉先不打听是哪找来的，道了谢便往自己的袖中藏。藏完以后，就见宋植环着胸好整以暇地望着他：“陈老板家财万贯，这玉，想必值不少钱吧。”

“宋大人哪的话，这玉乃是祖上流传下来的东西，不值几个钱，我挂着只是图个念想罢了。大人若是喜欢玉，改明儿我寻个上乘的给大人送府里头去。”

宋植看着他甚是满意了点了点头。

陈令明见宋大人点头了，还以为自己将话说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