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2)
雨很快便停了,我开始行走。天已经很晚,所以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我就那样漫无目的地走着,在被潮湿笼罩的城市里。偶尔我呆滞地望一眼街边明亮的霓虹灯,然后继续向前走。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我的脑子像被电击过一样木木的。我走啊走,最后来到一座大桥上。
那是一座铁索吊桥,一辆辆车从我身边呼啸而过。我望着桥下滔滔的运河水,又感受到桥上橙色的路灯很诡异地照着我的眼睛。我还在继续走,可这时我的腿有点软,于是走到桥中央时我的脚停住了。我站在桥边,望着底下流动得极快的水流,水流的速度可以快到让人心惊胆寒。黑森森的河水还倒映着几点灯光,橙盈盈的,看起来很可怕。我的手扶上栏杆,栏杆很冷,还挂着水珠,手放在上面马上也跟着湿了。我用余光能看见岸边住宅区里安宁的万家灯火,我还能感受到两岸树影黑黑,前方水雾渺渺。我再次低头看下面的河水,这时我心里忽然产生一种冲动,我想跳下去。那是人在迷惑中站在高处向下望时会产生的一种奇怪的心理冲动,我知道跳下去我就会一了百了。可那河水黑得可怕,我心惊胆战。
前路就像面前的夜色一样一片渺茫,我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我也没了梦想。我对今后的生活不知所措,我只是个十六岁的男孩儿,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像正常孩子一样。虽然现在是夏天,可我却觉得自己正处在人生最寒冷的冬季里。我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结局会怎样。
如果我死了,就什么也不用再想。当我从这里跳下去,我会顺着汹涌的水流,转眼间我就会变成一具尸体,然后被水泡到发肿发胀,最后等到我已经开始腐烂时才会被打捞上来。那时我就是一具尸体,不再是一个人。接着我会被火化成一团灰,如果火葬场愿意义务火化我的话。然后随着风起云涌,我就会灰飞烟灭。
而如果我选择活下去,那我的人生结局又会怎样呢?
这是一个问题——
当人生这种游戏玩不下去的时候,是该选择放弃,还是该打起精神继续下去?
我在湿冷的大桥上站了一个小时,然后转身走掉。随后我回到火车站的候车大厅去呆坐一夜,本来我也没有住旅馆的打算。
这一夜我很清醒,没有丝毫困乏的感觉。翌日清晨,我的衣服已经半干,阳光又一次对我扬起笑脸,我的心重新温暖起来,这让我觉得昨夜的一切就是一场荒唐的闹剧。
我去了路途最远的二舅家,这是我的最后一站。虽然对此行我并不抱希望,但我还是决定试过后再想今后该怎么办。
我的二舅是名出租车司机,舅母一直在打零工,再加上他们刚上学的女儿,生活并不富裕,这让我对此行充满愧疚,特别是当我看到舅舅家又小又暗的单间时,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轮休在家的舅母立刻发现我潮乎乎的上衣,马上嚷道:
“你身上怎么湿了?你到哪儿去了?你爸妈呢?”
“我一个人来的,路上滑倒了,把衣服弄湿了。”
“天啊!快脱下来我给你洗了,这么潮怎么穿!”舅母又叫丈夫,“我先出去,让孩子换衣服!”
我的舅母就出去,舅舅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衣服,让我换上。我默默地接过来,这时我想哭,这是我这么久以来听到的最温暖的话。将衣服从头上套过之时,我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
舅舅对我这种奇怪的拜访很关心,忙问我的来意。
我只好重复我在大舅家说过的话,并提出借钱的请求,舅舅舅母便沉默下来。我并不意外这种结果,但仍很感激他们,于是说:
“要是没有也没关系,我自己再想办法。”
“你妈怎么样?”舅舅开口问。
“她倒没什么,就是发烧,不重。关键是我的学费。”
“那就好,你妈从小身体就不好。”舅舅说着,望向舅母。
舅母沉默了一阵,然后问:“你要多少?”
我没料到她会这么问,顿时睁大眼睛。我没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于是脱口而出:
“三千。”
“这么多?”舅母大皱眉头。
“是自费。”我回答,心想这只够交房租的。虽然我在欺骗他们,但我没办法。不过我一定会还,我保证。
“你还没吃饭吧?”舅舅问,我点点头。
“钱你不用担心,我等下去银行帮你存,你把银行卡号给我。”然后他对妻子说,“孩子还没吃饭,给他弄点吃的吧。”
舅母点头,问我:“煮碗面行吗?”
我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顿时喜出望外,一阵强大的感动将我包围,我高兴得差点哭了,忙点头道:
“好,谢谢舅舅舅妈。要不了多久,我就会把钱还你们。你们放心,我可以写借条。”
“写什么借条?你上学念书要紧。你妈病着我们不能去,这边走不开。你也不小了,所以我们就不过去了。等下你舅舅帮你去存钱,再给你买张火车票。你吃点东西,也不能留你住,我先帮你把衣服晾一下,回家自己洗吧。”
我满口答应,满心的欢喜与感动聚集在胸口,简直让我不知该说什么好。在舅舅家吃完热呼呼的汤面,怀着感恩的心,我被舅舅舅母送到车站。舅母叮嘱:
“到家后来通电话,你爸回来时告诉我们一声,别让我们担心。”
我答应,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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