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错过(1/2)
杨庆远说:“姐,那是老黄历了,安东省和奉天省辽西热河这些早都没有了,现在是辽东省。”
张景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失望的低下了头。那个热情的贺干部,如果他在,一定会帮助自己的,她深信不疑。可是,他在哪里呢?
张景义想对弟弟和杨庆远说去找市委,或者省委,她们家有安东省发的小牌牌的,可终究没说出口。她不知道该不该说,该怎么说。她记得刘华奇对她说过,他的工作是秘密的。
她也不知道,那位热情的贺子山同志,现在正在远隔万里的长江边规划三峡水利,此生再未到过东北。
就这样一路纠结着,迟疑着,失落着,三大两小在站前坐上公交车到了杨庆远的家里。
红砖筒子楼,三层,杨庆远家在一楼,屋子不算大,两个卧室一个小厨房,卫生间是外面楼道里的公共的。
杨庆远的媳妇儿已经带着孩子走了,锅里还有热的饽饽和地瓜,杨庆远拿来递给两个孩子,说:“先在这住下吧,明天我联系老胡,我和他不是一个厂,明天早上他能在单位,到时候我打电话过去。”
张景义接过饽饽,掰开,给两个孩子一人一半。看着两个孩子狼吞虎咽的大口吃着饽饽,张景义就想,这样其实,好像也没有多坏,有个住的地方,两个孩子能吃饱饭,真的就挺好了。
杨庆远还有糖块,硬硬的透明的水果糖,包着软纸,装在一个铁盒子里,拿了几块出来塞给刘金荣,小姑娘想拒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看着糖块被塞进兜里,只能吸着口水看向妈妈。
张景义其实并不知道如何客气,她的言行多半是模仿自己先生,一旦露出空白,她并未在先生身上看到过的事情她就也是一片空白,进入懵懂状态,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其实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刘华奇之对于张景义,更像是一个宠溺的,把她保护得很好的父辈。
见妈妈没有什么反应,刘金荣放下了心,这是可以拿来吃的。摸了摸兜露出开心的笑脸,张景义看到女儿笑了,也跟着笑了一下。
另一边,张景礼在和杨庆远说话。声音压的有点儿低。
张景礼说:“庆远,你也看得出,姐就是一个什么也没经历过的雏儿,这些年虽然事情也不少,但是姐夫是大人物,不管什么事也落不到姐头上。
现在姐夫走了,世道又变化,我也没有养她们的能力,这才托你想办法,千万稳当了,别把姐推到火坑里,到时候就算我找你拼命也是晚了。”
杨庆远说:“好歹那也是我姐,她不记得我我能不记得她吗?放心吧,我托人仔细打听过,老胡是二铁厂的高级工,一个月有四十多块工资,媳妇儿前些年痨病死了,没儿没女一个人单过。
单位上同志都说他挺豪爽的,是个汉子,我想也应该不会太差。话说回来,不是还有我嘛,我也不能看着姐吃亏。先见个面商量一下,看看姐自己的反应,行吧?”
张景礼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说:“我明天就得回去,假用完了,那我姐就拜托你了,如果不行就麻烦你帮着把人送回去,钱我出。”
杨庆远拍了张景礼一下说:“你一个月才挣几块钱,我好歹是工人,虽然没有胡大头挣的四十多块那么多,也有二十七八块的。钱你不用操心。”
张景礼有点羡慕,巴嗒了几下嘴,讪笑了一下:“当工人真阔,你真是好运道。”
杨庆远说:“现在都一样,都是为国家做贡献,工作不分贵贱。”
张景礼笑了一下,扭头去看姐姐和孩子,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家里几代人辛辛苦苦积攒的家业就被大风吹了去,也不明白为什么有钱就成了罪过。
“对了,我姐是军属,家里老大在部队上,这个,有没有政策?”张景礼转过头问杨庆远。
杨庆远从兜里掏出一包褶褶巴巴的烟盒,小心的抽出一根叼在嘴上,说:“我找人问问,政策上的事儿谁知道呢。你抽烟不?”
张景礼看了看杨庆远手里的大生产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给女儿扎头发的姐姐,叹了口气。
张景礼和杨庆远永远都不会知道,如果他们其中有一个去找政府问问,可能,张景义娘仨的命运就会从此改变了。
两个人,一个是经历过前几年的变顾,对政府有着深深的恐惧,一个,就是从农村撞大运出来人的基层工人,又能知道些什么?而张景义和孩子的命运,就掌握在了这样的两个人手里。
“妈妈,刚才咱们来的地方是叫火车站不?叫什么火车站?”刘金荣靠在妈妈身上,一边等着扎好头发一边问。
张景义说:“本溪火车站。”
刘金荣说:“我看到红旗了,那么多,还有那么多的字,我认识三个字,毛,无,万,万字有两个,妈妈,万字有两个。字没有爸爸写的好看。”
刘照丰说:“来金荣,别缠着妈,我教你写字。”
刘金荣数着手指头:“我认得火字,后面是车字,火车站,车字写错了的,哥,那个车字是写错了对吧?本溪火车站,有五个字。妈妈,刚才那个车站是六个字呢,剩一下一个是什么?”
刘照丰把叽叽喳喳的刘金荣扯到一边,让她坐到小板凳上,顺手把手里的糖块塞到她口袋里,说:“妈妈说那是本溪的火车站,不是本溪火车站。那个叫孟家堡火车站,所以是六个字。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