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宁死不嫁(中)(2/3)
那一瞬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有一张粉黛不施的脸。微微蹙起的眉宇,低垂却哀婉的眼眸,她下颌瘦削,下巴尖尖的,与他想得相同。他有种微妙的感觉,那是她的轻薄的袖子拂过他鼻尖的感觉,分不清是脸上还是心里痒痒的,脱口而出:“这是谁?”
丫鬟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许久,才低声道:“回郑公子,那是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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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玉将香点燃,插在香炉里,抬眼看着头顶那一幅两人一虎的儿童涂鸦。其实看久了,倒生出些意趣,像是个稚拙的人儿咬着笔杆,怀着极虔诚的心情一笔一笔画成的。嗅着萧氏的香火,便觉得心情极为舒畅。
凤桐在香案一旁的藤椅上现了形,拿手撑着额头,勾起嘴角看着眼前猫一样眯眼深嗅的白发老太太,笑道:“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萧老夫人中了什么邪呢。”
天色渐渐暗下去,一切都是昏昏暗暗,模糊只剩个轮廓,凉玉将望月台的窗户推开,亮亮的一轮上弦月,若有似无的云雾浮动。
萧老太太的身体规规整整地躺在地上。
凉玉侧身坐在窗台上,夜风将她漆黑的发丝撩起,她笑道:“凤君,你可得牢牢记住我的样子啊,如若一辈子在老太太身体里,凉玉便只能活在你记忆里了。”
凤君上挑的眼眸看过来,语气有些不高兴:“我看了你这壳子二百年,还天天揣在怀里跑,若还记不得,那可真是奇怪了。”
凤君与二百年前稍有不同,他浑身上下,似乎更多了些倨傲冷淡的气息,有些接近她最开始在问天镜中见到的样子了。
却不知道,是他性情变了,还是那fēng_liú颓唐、流连声色的凤君,本就是他的假面,而他现在不愿意再在众人面前做戏了。
他走过来朝月亮看了一眼,关上窗户:“魂魄不全,少吹点邪风。”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他脸上才带上了一丝熟悉而柔和的笑意,“应侯府熟悉了吗?”
凉玉略一思索,迟疑道:“萧氏有个儿子,脾气暴躁但不怎么聪明。一个孙子现今才九岁,被他爹惯上了天。三个孙女,老二内向却倔强,老三年纪小,脑子又不好使,恐怕孙儿一代只靠老大撑着。”
“我身边的丫鬟统共有四个,鸣夏照顾萧氏的起居,剪秋管规矩和礼仪,锦冬最小,只是干干粗活,至于啼春……好像也只是在外围打点,没什么别的用。”
凤桐闻言一笑,慢悠悠地倒了杯茶喝:“看起来没什么用的,其实才是有大用处的。”
凉玉紧张道:“你是说啼春?”她赶紧从窗台上跳起来,自抽屉里拿出一本小册子,伏在案前翻开,取下笔架上的笔,“等等,慢点说,让我记一记。”
凤桐饶有兴味地盯着她,一把抽过她压在胳膊底下的线装本子,往前哗啦啦一翻,顿时挑眉惊诧道:“怎么变得这样认真了?”
凉玉年幼时最顽劣,费尽心思只想着出去玩,功课能拖就拖,每每拖到最后一刻。
记得有一日玉郎逼得狠了,扬言第二日再交不上十篇策论来,就把她拴在清章殿门口打上半日。凉玉吓得当即溜到青瓦洞来避难,为了让凤桐相信此事的紧迫性,她甚至罕见地挤出了几滴泪珠挂在脸颊上。
凤桐最见不得她哭,当即将她抱在膝上哄了半晌,跟她承诺:“你乖乖写了,我保证那老刻板鬼不敢打你。他要是敢抽出藤条,我就去把那藤条折成两半。”
凉玉揉着眼睛,妄图再挤出些眼泪来:“那藤条是特制的,打都打不断,你怎么可能折断?”
凤桐手一伸,青光绽开,碧鸢剑显出个浅浅的轮廓。他冷笑道:“我的剑连天宫轩辕剑都撞过,还劈不开一根藤条?“
凉玉瞬间喜上眉梢,十分放心地在青瓦洞驻扎下来,一直玩到了下午,等到想出门溜到后园放纸鸢去的时候,凤桐蹙了眉,稍一抬袖,青瓦洞四面大门齐齐关上,任她怎么推搡都不开。
“凤君你这是做什么?”她惊慌地回过头来,气呼呼地指着他,“你说了会帮我对付玉郎的。”
凤桐冷笑一声:“我是会帮你对付玉郎——前提是你写完。”
他好整以暇地靠在塌上,指了指面前的桌案,桌上便出现了纸笔和砚台,还有一座小香炉,里头插了手指粗的一炷香,正袅袅燃着。他挽起袖子,开始慢悠悠地研墨:“一炷香时间,我亲自给你研墨,写还是不写?”
凉玉满脸悲愤地看了他一眼,哆哆嗦嗦地捉起了笔。
香篆烧得接近底部,只剩一寸高,白嫩的小手颤巍巍地,往桌上摞起一沓纸张上又叠了一张,纸张背后传来一声沧桑的叹息。
凤桐在后园散步,非常无聊地侍弄了一个时辰的花,刚一进门,就看见绯红衫裙的小人儿将自己躺平在地上,两手规整地叠放在肚子上,头上的一支湛蓝的天河石珠钗都掉在地上也不知道,两只黑峻峻的眼睛生无可恋地望着殿顶。
凤桐顿了顿:“这是怎么了?”
凉玉瞪着眼睛望天,许久才气若游丝地回答:“我在思考。”
“思考什么?”
“人生艰难,命途多舛。”
凤桐也不同她废话,径自走进来,顺手将外裳一脱:“还差几篇?”
凉玉侧过头来,一脸情真意切:“别管我,就让我自生自灭被玉郎打死吧。我还有一个遗愿——帮我照顾好阿矩。”
凤桐掠过她到了桌上,手指一点,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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