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夜(2/2)

“我爸妈希望我出国，他们说，以我的成绩，在国内也就上个二流的学校。但出国就不一样，本来我英语就不错，只要考高一些，运气好的话，可以上世界排名前一百的大学。”其实也是，晓晓本身就不擅长理科，可她爸妈，因受老一辈思想“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影响，让他们认为，理科生不仅高考专业选择面广，而且将来好就业，就愣是让一个文科天才沦落到了理科班。

“那……”说实话，我除了知道这是美国高考，对其他一无所知。本来还想问问她，这东西考些啥，到底难不难之类的。但发现，这些疑问除了能满足我的好奇心之外，一无用处。于是，我便换了一个问题，“那你复习的咋样了？”

“之前，他们也说过想让我出国，但我以为他们也就是说说，并没当回事儿。当时，家里的真题也做过一些，但全当是好奇。直到昨晚，他们说，考试报名要开始了，让我下月开始去北京进行集训，然后去参加五月份的考试。这我才知道，他们是真的不打算让我参加高考了。”

“下月……那还好，三月份还有两天才结束呢。”我想着，嘀咕着，就问晓晓，“那你什么走呀？”

“明天。”她拿起之前放下的竹签，签上的土豆看上去已经熟了。她将土豆从竹签上剔到了盘子里。

“明天？”我含着那口还没咽下的鱼豆腐说着，同时，诧异地看着她。我把鱼豆腐咽下后，又问她，“怎么这么着急？”

“有一些手续要办，还有好多资料要准备呢。而且，我不是一直都没有系统地复习过嘛。事情很多，怕来不及，所以，从明天开始就要弄这些，我就不来学校了。”

“那老管知道么？”老管是我们班主任，教我们数学。因为姓管，加上他对学生们的事儿都特别上心，所以我们习惯叫他老管。

“嗯，我妈已经帮我和学校请假，说明了情况，老管那边也打招呼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我也不知道。”晓晓吃了一口土豆片，说道，“可能五月份考完试，我就能回学校找你了吧。”

“那也只是可能，是么？”我失望地说着，“如果我想你了，怎么办呀？”

此时，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感伤的境地，只是默默地吃着，不再说话。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晓晓开口了：“小惜，等你高考结束，咱们去毕业旅行吧！”

这个话题，着实让我的心情轻松了几许。我兴奋地答道：“好啊好啊！”

她问我：“你想去哪？”

我想都没想，就指着晓晓身后墙上的一张照片说：“我要去那儿。”

晓晓回头看了一眼。那是店里妹子去西藏的时候，在布达拉宫前拍的一张雪景照片。她知道我为什么想去那里，于是说：“就为了那本书么？”

“书？不全是。”我看着那张照片说，“知道么？那是仓央嘉措呆过的地方。”等等，书？对了，晓晓不是说过，等我英语及格了，还要给我个奖励么？于是，我说道：“对了，晓晓，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嘛，到底是哪啊？不会就是西藏吧……”

“当然不是了，这不，还要等你英语及格呢，现在啊，还不能说。”晓晓略显得意地拿起一根串串吃了起来。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瞧你那神秘样，那我，就等着吧！”

虽然，感觉这顿饭吃了很久，但我们还是在七点之前赶回了教室。正如晓晓所言，一整节晚自习，都没有老师过来检查。看来，老师们是真的都去开会了。

整个晚自习期间，晓晓一直在收拾着东西。这让我时常分心，也使我写作业的效率变得不是很高。最后，作业写完没多久，就下课了。

放学后，我没有立即回宿舍，而是把晓晓送出了校门。我们拉着手，谁都没有说话，但谁也都没有放开。直到看门的大爷要关校门了，我才在一个拥抱之后，匆匆返回校内。隔着校园的围栏，我陪着晓晓走到了路口，又透过围栏，看着她不舍离去的背影。她时常回头，而每次回头，我都会向她摆手再见。直到走了很远，在我们几乎看不清彼此后，她才骑上单车，缓缓离去。最后，消失在路灯照耀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