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石室(下)(2/3)
之前,聆听教训。白云子重伤之际,用十二天时间,写下十二卷文稿,题名为《修真秘旨》。写成之时,白云子将书稿交付晏适楚,嘱托道:“我这部《修真秘旨》,比起前圣的巨著,自然是尘泥一般,但对于那些误入迷途的弟子,却是治病的良药。你将《修真秘旨》赠给南浦云一本,那卷伪书,你也退还给他。你要他自己看看,两部书孰优孰劣,谁是正道可循,谁是邪魔害性!”
晏适楚含泪答应,将书稿收下,慎重保管。第二日,众弟子再到白云子房中探望时,见房间与往日无别,白云子却不知所之,只留下他平日衣冠一套。众人寻找七日之后,以为他已修成正果、羽化登仙,这才发丧致哀,并为他建起衣冠冢。
丧事完毕,晏适楚主持刊刻《修真秘旨》,只刊出两部,一部藏在阳台观,另一部和《修仙秘术》第三卷的写本放在一起,由他自己保管。他背着书云游四方,寻找南浦云,欲遵照白云子遗愿,将其赠予南浦云。经历十年光景,二人终于在终南山下相会。
晏适楚实指望南浦云当面忏悔,却不知他修习伪《修仙秘术》已深,沉迷其间、不可自拔,对白云子及阳台观诸人积怨极深、恶语相加。晏适楚怒火攻心,恰好身边野火漫天,尽是农夫畬田,他将褡裢里的伪《修仙秘术》第三卷写本取出,高高举起,投入熊熊烈火。
南浦云扑进火中,抢救《修仙秘术》,险些葬身火海,那卷书早已化为灰烬。他狂性发作,拔剑在手,厉声质问:“师父叫你将书稿交给我,你怎忤逆老人家的遗愿?”晏适楚冷冷一笑,说道:“你可以欺师灭祖,我就不能违背他的遗愿?”
南浦云气炸胸膛,恨不得将晏适楚砍作肉泥。他见晏适楚巍然直立、无所畏惧,而自己当年行刺师尊,心中毕竟有些愧疚,况且身边又有众多农夫,沉思半晌,不敢发作,只得将宝剑收回。
晏适楚将包袱中十二卷《修真秘旨》擎在手中,说道:“这是师父的遗著,你若想读,二十年后来找我来取。”南浦云阴森森道:“我今天不杀你,二十年后再取你性命!”
晏适楚仰天一笑,说道:“二十年后,终南山下,我将这《修真秘旨》,还有我的性命,一并交付你便是。”南浦云转身离去,愤恨道:“二十年后,终南山下再会,决不食言!”
转眼二十年过去,晏适楚已知天命,在王屋山北的一片岩石之上,与六个年轻人讲起往日的故事,仍不免搔首长叹。屿蘅跟随他十余年,从不曾听他讲起这些掌故,不觉如痴如醉。涧石靠在石上,似梦似醒,他只知道,月在天涯,而屿蘅近在咫尺。
小雨发了一回怔,问道:“晏先生,你在青州说过,你有个一生之敌。这南浦云,便是你的一生之敌吗?他后来怎么又成了逍遥谷主呢?”
晏适楚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南浦云就是我这一生之敌。他本来天性聪颖,又肯用功,得了那两卷《修仙秘术》,勤学苦思、触类旁通,也小有所成。只是他颇不自持,四处卖弄武艺、故弄玄虚,哄骗一帮游民跟随他,尊他为师长。天宝年间,他在河北一带小有名气,被那安禄山请到营帐之中,做了幕僚。后来安禄山叛乱,他跟随军中,也十分威风神气,趁机纠集弟子、扩张势力,以至于霸人田产、夺人户宅。玄宗逊位,肃宗登基,征调大军讨平贼寇。安禄山虽然溃败,南浦云的逍遥谷却养成了气候。前任的淄青平卢节度使侯希逸,当年是战场上的一员骁将,杀得安禄山七零八落,乱军之中差点将南浦云砍死。南浦云逃回逍遥谷中,处心积虑陷害侯希逸。我前番去往青州,正是为了查探动静,险些被他的黑衣人擒获。”
牧笛听到这里,点头说道:“我爹爹——不,侯希逸,他迷信佛陀、不务正业。南浦云安排不灭和尚和鹿友先生,日日谈讲妖邪之术,哄得他团团转。十年时间,不废一兵一卒,将侯希逸逐出青州,这南浦云实在高明得很!”
晏适楚这才知道牧笛是侯希逸之女,道了一声“失敬”,继续说道:“逍遥谷在嵩山,本是白云子的恩师亦即我的师祖潘师正隐居之处。师祖仙逝之后,逍遥谷中的几个弟子皆不成气候,日渐败落。南浦云便领着一众弟子,赶走了那些道士,强占了逍遥谷,以此为据地,日益坐大。再后来,他的追随者越来越多,他便传授他们本领,将他们派往四方,纵横捭阖、巧取豪夺,挣下不少产业。他手下的三十六头目,尤其是那八大豪杰,有的占据铜山、铁山,有的专擅盐铁漕运,有的开山建宅、广占良田。只是这些豪杰、头目所获之利,不能自专,每年要向逍遥谷进贡。因此,逍遥谷诸人,每年秋天要聚会一次,议定贡赋数目,这便是献麦之会。一到冬至,所有贡赋需收归逍遥谷中,由他驾下四大监察代为掌管。”
牧笛说道:“我爹爹——不,侯希逸念经,常说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善恶若真有报应,南浦云这样的人就该死一千回了!”晏适楚笑道:“那牛鼻子齐玉轪,跟你一样的想法。他历数南浦云诸多罪行,什么欺师灭祖、丧尽天良、散布妖术、蛊惑人心、强取抢夺、侵吞兼并、欺男霸女、草菅人命,件件都是死罪。齐玉轪背着一把宝剑,四处追杀他的一班弟子。这十年间,逍遥谷三十六头目如今只剩不到十八头目,听说四大监察也被他除掉
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