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母女(1/2)
快到掌灯时分了,现在不走更待何时,杜云凉和春路换了装扮,商议出一个计划。
杜云凉先收拾好一个假包袱,扮作春路,在高钰眼前晃过,然后从大门出去,如果高钰跟出来了,那就正好把他引开,好让春路出去。如果没有跟出来,那假扮成小厮的春路正好从前门出去,不会引起注意。
如果杜云凉被高钰跟出来了,她就找机会绕到东角楼成衣铺子那边,再变个男子模样出来,让高钰摸不着头脑。
想到这个喜感的效果,杜云凉忍不住哈哈大笑。春路放心不下,一直问她这计划靠谱吗,对杜云凉是不是太危险了?
“怎么会呢?你想想,高钰既然只盯上你了,那旁人他都不放在眼里,我就算被他跟上了也不碍事,顶多他骂几句嘴,我骂回去就是,绝不会吃亏的,放心好了”
“可是”春路其实想说,你长成这样,就算再怎么降低存在,也很危险呐!
“没什么好可是的!大街上那么多人,难道我还不能找人帮忙吗?你别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了,担心你自己就行了”杜云凉不由分说,把春路推去换衣服。
杜云凉时常也奇怪,她这个爱打抱不平的性子,真不知道随了谁。杜家的传统里似乎并没有这样江湖豪气的一面,但她却是从小就崇尚正义,大概是天性使然吧。
以前母亲叫她“无事忙”,看了几本廉明公案、冤情大集之类的话本子,就觉得自己,她都爱横插一杠,煞有其事地评出个有理没理来,判定一方是对,一方是错,还自觉公平正义。
其实她做的那些判定,大都是想当然的,并没有真实合理的考量,更别提搞清楚来龙去脉了。但母亲却很放心地容她胡闹,看她怎么自圆其说,说完了还要点评一下她说得怎么样,好在哪里,不好在哪里,长在哪里,短在哪里,她下次就会扬长避短,改正不足。
也许那些事本就无足轻重,让她增长些本事,顺便也减轻了那些下人的焦虑。到后来,很多时候她是硬分出个对错的,因为渐渐觉得,对错不那么重要了,只能各打五十大板,这招是从母亲那儿学来的。
这么想,其实她不是没有受到影响的,爱主持正义,其实不过是热衷于种种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的活动,但受条件所限,无法让她施展才能。
难道是母亲影响了她?杜云凉有点意外地想到这一层,然后迅速否决,不会的。母亲行事温和,对那些杀伐决断都没有兴趣,从来不会霸道专权,更不会操纵下人,玩弄阴谋,她这些争斗不休的心思,一定是与生俱来的,和别人没有关系。
春路换好了衣裳,有点不好意思地站在杜云凉面前:“我穿着这衣服,显得不伦不类,怪怪的”
“哪里怪了,很好看啊”杜云凉赞道。
“你说真的吗?莫不是在哄我”春路喃喃自语,低下头打量自己。
就在看见了春路嘴角笑意的时候,杜云凉方才朦胧地感觉到,自己是有影响力的,就像她曾经荒唐的胡说八道影响到一个下人的命运一样,母亲虽然没有按照她的判断做奖惩的决定,却清楚告诉过她,什么叫一言偾事,一人定国。
权柄在握,就要担责。
母亲是不喜欢儒学的,她追求的是老庄境界,常宽容于物,不削于人,但她却以儒学的道理来教杜云凉。
在岭南,母亲病痛缠身,烧得神智不清,还在喃喃念叨庄子外篇上的话,杜云凉那时竟会以为她是真的糊涂了!
无为和有为的取舍之道,缠扰了母亲一辈子,一直到她死之时。
母亲是如何饱受折磨啊!
只是她那时候还不明白。
她明白得太迟了。
“妹妹,怎么了?你怎么哭了?”春路吃惊地望着上一刻还在微笑,下一刻就滚下一滴眼泪的杜云凉,不明所以。
杜云凉擦干了眼泪,笑:“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了我母亲咱们别耽误时间了,走吧”
二门口,春路惴惴不安地望着杜云凉的身影,高钰就在正院儿茶房里坐着喝茶,杜云凉过去他一定能看见。
今日着实不同以往的冷清,门里门外都有走动的人,府内一片温馨祥和,好像没有任何不和谐的事情发生。
当然,也许马上就会发生了。
就在杜云凉实施她的计划时,三院里,袁氏催着女儿蘅冉吃完一碗熟糖藕,这道甜食没什么难度技巧,不过是糖水煮藕,袁氏看重的是它的药用价值。
藕性甘平,食之能生津止渴,开胃消食,对小儿最是补益。她特别要了肥白鲜嫩的藕,下炼白蜜熬煮直至收干蜜汁,可谓十分上心。
蘅冉却直呼:“娘,我吃不下了”
袁氏温声道:“傻孩子,快吃吧,吃了对你有好处的”
“可是娘,你半个时辰之前才叫我喝了一碗藕粉汤,现在又让我吃藕,一会我还吃不吃晚饭了?”蘅冉撅着小嘴,声音不大不小,像袁氏一样,不耐烦也带着温柔。
袁氏微微皱眉:“自然要吃饭了,空着肚子睡觉要伤胃的”
“我肚子一点都不空啊!你看看我肚子多圆!”蘅冉跳下桌子,把小肚子挺在袁氏面前,让她伸手摸,嘴上道:“我一点都不饿,都这么饱了,你还让我吃吗?”
快到三岁的小女孩鼓着腮帮子,呜呜地道。
袁氏惯作严肃状,也不会哄孩子,看见蘅冉不听话,也不知这是在向她撒娇,只是摇头道:“你这孩子为何这么不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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