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羊隔云端(2/2)
她正出神,白楠又问了:“你怎么知道我是太子?刚才你弟弟只说是公主来了,没说我也来了吧?”
白十二总觉得那帘内有一个声音要响起的。就像她每次翻身上马的时候,都会产生自己的伤腿也用得上力的错觉。只要是需要用到那条腿的时候,这种错觉都会死死地缠上来,直到她因此踉跄或者摔倒才肯罢休。现在,白十二在除了自己的腿以外的地方感受到了这种错觉的折磨,白楠的问题出口,她总觉得帘内的人是要开口应答的,她总觉得会有一个只存在于她想象中的声音响起的,那声音应当响起的,如果不是……
啊。白十二想起来了。这一切的根源所在。如果不是当年还在发高烧的公羊姑娘冒着大雨去山里找她……
又是一张宣纸从帷幔的缝隙中被推出来,白楠没有急着伸手去接,于是白十二看它晃晃悠悠地飘落在地上,忽然觉得整个身体都沉了下去,就像是她因为伤腿而在什么地方踏空,失去平衡倒下去的时候,不受控制地沉下去、沉下去。
白楠从地上捡起那张宣纸,举到她和白十二都能看清楚的位置。
“我这位朋友……”看到这个开头的时候,白十二还没能意识到这是在说自己。
“我这位朋友贵为大梁朝的公主,虽然她从来没那个公主架子,我看也没什么公主脾气,可无论什么人随她出行,总要敬她三分,小心收敛着以免逾越。在她跟前还能如此随性的,想必只有当今圣上和太子殿下。圣上日理万机,无暇亲临,我在帘内听到的又是女子声音,那自然非太子殿下莫属。”
她真是写了一手好字。白十二悄悄赞叹着。
白十二的字写得也不差,然而就和她本人一样四平八稳,显出几分呆笨的样子来,难看是不难看的,可也没有到公羊姑娘的字这样,令人看一眼便赞叹“好看”。
“聚贤大会。”白楠扯扯白十二的衣袖,用口型说道,“快问。”
白十二一怔,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放下宣纸,匆忙地转身面对着帷幔,迟疑了许久,问道:“呃……你在床上写字,方便吗?”
白楠用今天她看到白十二和小泥巴聊天时的眼神看着白十二。
帷幔里还是不慌不忙地飘出宣纸:“不必担心。有张小桌子。”
公羊姑娘答白楠的话都是洋洋洒洒的一大篇,到了白十二这里,又变回了平时通信的风格,字能省则省——人一天说这么多话尚且要觉得累,写这么多字当然就更累了。白十二反而觉得自在了起来,轻笑着问:“其实,我们是来问聚贤大会的事的。我只开场的时候去一下,之后便回去,有问题吗?”
宣纸飞快地飘出来:只开场时?
明知隔着厚厚的帷幔看不见,白十二还是重重点头:只开场时。
这回宣纸上写的是:严守时间。可。
“那么,我和太子便告辞了。”白十二朝帷幔内拱手一拜,“多谢公羊姑娘,有劳了。”
听见两个人的脚步声和关门声,公羊已还是觉得心有余悸,迟迟没有掀开帷幔出去。
刚才即使没有人说,她可能也会猜到来的是谁,那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很好认。也许她本人不觉得,但一听到那脚步声,公羊已就觉得有条绳子在心头越缠越紧,总担心她会踉跄不稳,会失足跌倒,缠得越紧,她就越容易想起这一切是因何而起……
公羊已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好像同常人没有任何区别,但她确实说不出话来,说不出话,也就不会有什么祸从口出。
我要天生就是个哑巴该有多好。公羊已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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