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白马匆匆过(2/3)
已。”胡国忠忙恭维道:“陛下圣明。”
皇帝摇头笑笑,便摆驾回谨身殿了,他的御案上依然摆着高高一摞奏章,实在是不得闲。胡国忠则驻足在原处,深深凝望那具火炮,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神色中掠过些许纠葛反复,终于他还是回身追上了皇帝的御辇。
御辇停下,皇帝奇怪地看着他。
胡国忠恭声道:“启禀陛下,关于火炮一事,其实臣早些时候也得到了一点消息,臣鲁钝,当时并未往心里去,今日陛下令臣去办搜罗白番工匠的差事,方知陛下远见卓识。”
皇帝勃然色变,注视着胡国忠一字一顿道:“此事朕也是从郑宝奏折中所知,郑宝奏折一向是直接呈递给通政司,便连通政司的掌事官都没有翻开的资格,密匣直接递给朕的,奏折传递过程中从不假手于人,通政司耽搁了几日,朕便下旨斥责,你又是从何处得知的。”
胡国忠忙跪倒在地,双掌和额头埋进积雪,恭声道:“陛下,臣的消息并非是从郑宝大人的奏折得来的,臣又怎敢窥伺此等军国大事。只是锦衣卫潜伏在通政司主事官贾大人府邸的探子上报,一日贾大人在家饮宴,酒酣脑热之际,席间说起了他白日查验的一封奏折,那奏折是陕西布政使司衙下推官铁河呈上的折子,其中提到了火炮事宜,只是贾大人当做了痴人梦呓,不仅将奏折压下,更是在席间拿此事当做笑话与家人说起。”
这事儿还得从开国那会儿说起,太祖皇帝当年为保证上下言路通畅,不致被朝廷京官蒙蔽圣听,特旨凡是从七品,无论文武百官,都有权呈递奏折、上达天听,尤其是牧守地方的一县父母官,更是有了硬性指标,每年必须递上不少于六封奏折,而且必须言之有物,与百姓生民息息相关。
须知道天下的官员何止成百上千,绝大多数官员还是知情识趣的,不会写很多,但即便如此,恁多的官员累积,每日的奏折也要将皇帝淹没,故此皇帝陛下特旨通政司整理奏折时,可以酌情剔除那些重复无用的奏折,只拣些重要的呈上去。
想必那通政司主事官在看到铁河的奏折时,看铁河只是个陕西末流小官,火炮什么的又从未听闻过,奏折中对火炮的描述在其看来更是夸大其词,空洞虚无,自然要把此等无用之奏折,毫不留情地给扣下了,于是皇帝陛下也就无从得见了。
眼下,听胡国忠一番解释,皇帝亦是惊觉,忙派随身的大内侍卫骑马去通政司,好一番鸡飞狗跳地折腾,幸好即便是无用的奏折,通政司也不会随意废弃,终于在某个库房压箱底下找到了,奏折原本鲜亮的封皮已是蒙尘晦暗,打开一瞧,竟是被虫蚁蛀了许多细细的小洞。
皇帝仔细看,先是一喜,继而又是一怒,喜的自然是铁河奏报中举荐的白番大匠师安得臣,据说在加班王国曾念过大学堂,为国王整理过私人书信,知识广博又接触机要秘闻,更重要的是曾为教皇麾下的那两艘旷世奇舰设计过火炮,乃是一个于国裨益的大才,随奏折附上的那是一沓安得臣手绘火炮设计稿,看着那鹅毛笔细细勾勒的火炮,空白处密密麻麻写着的奇怪字符,皇帝又怎么不高兴?
然而喜色渐渐褪去,怒火却又袭上心头,通政司主事官贾必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把如此重要的折子压下,他一拍御案,把茶盏都生生震倒,茶水淌了一桌,他忙小心翼翼把手稿拾起,又是怒火冲天,骂道:“庸官!混账!险些误了国家大事,传旨,通政司贾必无故压下地方官吏呈上的重要奏折,且将奏折内容随意宣扬,怠慢渎职,不知轻重,着罢官削职,徒流辽东。”
皇帝出口成宪,立时便有秉笔太监伏地手书,抖落一番,吹干墨汁呈上,皇帝看过后便点点头,重重盖上玉玺大印,便有太监拿匣子装好,匆匆出宫去通政司颁布圣旨去了。
满殿噤若寒蝉,只是一个心意,便剥去了一个二品大员的官职,皇威浩浩汤汤,由此可见一斑。太监去了不久,皇帝又叹道:“国忠,你说朕是不是有些过了,贾必如今也五十有七,再有几年也就致仕了,君臣一场,他年老体衰,不通事务,犯些过错也是有的,朕又何必赶尽杀绝,以他的年纪和体力,不知能不能到得了辽东,别在路上死了,天下人又要说朕苛烈了。”
胡国忠惶恐道:“圣明无过陛下,陛下是天子,何来过错。臣也风闻朝中一些事,听说几月前陛下便重重责罚过通政司上下了,他们居然连郑宝大人的奏折也敢怠慢拖沓,简直罪不容赦,陛下罚了半个月的俸禄,已经是小惩大诫,可现在又闹出了这档子事儿,可见通政司上下并未把陛下先前的责罚记在心上,贾大人如果不知情,陛下还能念在他老迈的份上宽恕则个,可偏偏压下铁河奏折是其一力主张,如今被罢官流放,又能怨得了谁?”
皇帝听了,顿时宽心了许多,“罢了,罢了,去个人追上那些颁旨的,流辽东不变,不过允其家人一路照顾,坐车,饮食,休息,看押的官兵不得阻拦,不得催促赶路。”
“陛下圣明。”胡国忠又高声道。
“圣明吗?赏功罚罪,罪是罚了,可这功劳还没有落下呢。”皇帝又拾起圣旨看了一遍,“铁河,朕好像依稀记得这个名字,还有这个铁河的弟子,一力促成铁河斗胆递上奏折的少年郎,又是何人,霍摇山,姓霍,家在长安,与锦衣侯家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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