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2/2)

牛得千端着酒杯没喝，想听侯大山倒底咋地啦。

老太巴子也停下了筷子，她以为侯大山惹下什么大祸了。

常木匠把一盅烧酒倒在嘴里，嘴里又弄出一个响声，把酒盅放在饭桌上。

“你猜大山咋地啦？大山围着被，光着屁股在炕头坐着呢。”常木匠把酒咽肚，又开始说话。

“哈哈哈……”牛得千一阵大笑，说，“我当咋地啦，光屁股坐在炕头上也挺好的。”

“大山他们家里穷，哥几个棉袄棉裤不够穿，谁出去干活谁就穿裤子，那一天，几个大的进山里砍柴禾，把棉袄棉裤穿走了，大山只好光着屁股坐在被窝里。”常木匠给解释清楚了。

“这孩子命够苦的，你这个当舅舅的就费点心呗。”牛得千同情侯大山。

“不瞒你说，这孩子干活真中，舍得力气，眼睛里有活。”

“十几岁了？”

“过完年，十五了。”常木匠答。

常木匠和牛所长一边喝酒一边唠唠侯大山，老太巴子听到大山光着屁股坐在被窝里就“嗤嗤”地笑，一边笑还一边看着侯大山的脸。侯大山第一次在外面吃饭，不敢多吃，再加上老太巴子“嗤嗤”笑，侯大山吃一碗饭就说吃饱了，撂下了饭碗不吃了。

老哥俩喝酒喝了一个多时辰还没有喝完，侯大山等在一旁，让他去睡觉，他说不困。侯大山第一次出门不敢自己睡觉，他要等舅舅。

老太巴子吃饱了，过去跟侯大山唠嗑，老太巴子问大山话，大山不说话。老太巴子问一句，侯大山就笑一下，算做对老太巴子的回答。过了一会儿，侯大山就躲到墙角去了，闭上了眼睛等着舅舅喝完酒，吃完饭。

“小弟弟，给你尝尝这个。”老太巴子担心侯大山没吃饱，从柜子里拿出点心，到墙角捅了捅侯大山，

“是啥呀？”侯大山终于说话了。

“是点心，给你吃一个。”老太巴子非常高兴。

侯大山接过一块点心，先是小口的尝了几下，好吃，接着就开始大口地咬。老太巴子也拿一块点心，她右手拿着点心吃，左手托在下面接着掉下来的点心渣。侯大山看见了以后也托着左手接掉下来的点心渣。老太巴子看见大山学自己的样子非常开心，等到大山吃完一块又要给大山一块，大山刚要伸出手去接，老太巴子却把点心收回来了。

“小弟弟，你管我叫姐姐，我就给你。”老太巴子有附加条件。

侯大山又笑了，他把伸出去的手收回来了，坐到墙角，闭上眼睛。老太巴子怎么叫他，他也不睁开眼睛，继续等舅舅喝完酒。

“牛所长，你这五间青砖大瓦房一盖，宽敞，亮堂，冬暖夏凉，你们爷俩可要打把式住啊。爹住东边两间，闺女住西边两间，中间是窗户地，两个锅台，两口大锅。这日子是没比的。”那边，常木匠和牛得千老哥俩喝了不少酒，唠得挺近乎。

“常师傅，我主要是为了闺女。”牛得千也很得意，喝了一口酒说，“去年，我那个闺女看见牛五爷家里盖上了青砖大瓦房，天天跟我嚷嚷，‘爹呀，咱家也要盖青砖大瓦房，也要盖五爷家那样的青砖大瓦房，满窗户是玻璃，宽敞亮堂，冬暖夏凉’。你说，我那个五叔盖了五间青砖大瓦房，今年我能不盖吗？”

“牛所长，你这个房子盖完了，闺女也大了，是不是也说个小的？你也别老这么一个人撑着呀！”常木匠是试探性的话语，暗示牛所长是不是要讨个小老婆。

“嗨，常师傅你想到哪去了，我不会再讨小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就带着广娣过，广娣从小就没了娘，我再给她找个后娘，对不起她娘,也对不起孩子，不找了，广娣不能有后娘。我盖这个五间青砖大瓦房也是为了广娣，你也看出来了，广娣就是找了婆家也不能走，广娣不能离开我。”

“那是，那是。”

“我虽然是饮马屯的所长，你也知道，我们家的那个五叔却处处压我一头。虽然说，我用不了这五间青砖大瓦房，我说什么也得装装门面吧！我那个五叔家里有的，我牛得千家里也要有，要不然，我在饮马屯还咋当这个所长啊！”

牛得千说话的时候有些委屈，其实，牛得千心里的那点事，常木匠都知道的。牛得千虽然是屯子里的所长，不过，屯子里的人们凡是有大事小情，诸如婚丧嫁娶，劝架分家的事，大家都乐意去找牛五爷，都以请到牛五爷为荣，其中也包括不是老牛家的人。虽然说这些都不是公事，可牛得千的心里总是挂不住劲儿，他觉得大家伙瞧不起他，他还觉得大家伙心中的所长是牛五爷。牛得千见到牛五爷，表面上总是五叔叫着，心里却一直跟牛五爷别着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