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身世之谜(1/2)

（1）

一杯倒呆呆的坐在门槛上，两眼无神的望着院子。

院子靠墙根，有一棵高过屋顶的法国梧桐，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风雨，树底下积了一滩滩的雨水，掉下来的树叶落在污水里，根本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墙头上，墙根，院子的储粮囤上，到处都是昨夜暴风雨打落的落叶，没有来得及拾掇进屋子的玉米棒，胡乱的堆在院子里，几件破衣服胡乱的盖在玉米堆上，玉米堆底下是一滩滩的雨水。

左手抓着只剩下一点点酒的酒，右手里抓着一张小小的，已经泛黄的黑白照片。虽然照片已经边角翘起，甚至有一个角已经失去踪影，照片里的姑娘已经有点模糊，可是还是能从轮廓里看出，里有个扎着两个麻花辫子的水灵姑娘，嘴角上扬甜笑着，眼神里流露出迷人的光芒。

秀莲啊，秀莲啊，我是窝囊废啊！

秀莲啊，秀莲啊，我害死了你，害死了孩子啊，我就不是个男人啊！

一杯倒喃喃的说着，把握在手心里的小照片，放到眼前，仔细的端详着，右手在照片上轻轻的摩梭着，秀莲啊，你和孩子在那边过的好不好啊，两行浑浊的泪，顺着脸颊慢慢的流下来。

一杯倒把手里的照片轻轻的塞进贴身的口袋里，仰起脖子，把酒里的酒倒进嘴里，瞪着一双酒精烧红的眼睛，扶着门框费劲的站起来，一步三摇晃的来到树根前，用手指着院子里的梧桐树，借着酒劲，嘴里开始瞎叫唤起来。

怎么，你，你也来找我？

死婆娘，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个破鞋！你嫁给我，我压根没碰你，你就怀孕了，生了玉兰个狗杂种，是你原来想好的种，对不对!

你挺个大肚子在老子面前晃悠，老子当时就不该听我娘的话，我老娘不知道这事，以为是我的孩，以为我忘了秀莲，看着你大着肚子就高兴，要不是为了我老娘，我当时就应该一脚踹死你！

一杯倒趔趄着，抬起露着脚趾头的脚，狠命的揣着面前的梧桐树，梧桐树的树皮一会被一倍到踹去了一大片。

一杯倒手舞足蹈，突然疯了般的扯着自己的头发，一屁股坐在有积水的树下，嘤嘤的哭起来。

“死婆娘，你跟着我干什么啊，嫁给我这死了心的人干什么啊，后来你怀着我的孩子，我也想好好过日子，可是我心里苦啊，想想秀莲和那死去的孩子，想想你生下的你相好的玉兰，我心里憋闷的难受啊，心里苦死了，我心里有恨哪，苦啊，就想出出气，哪成想一脚踹死了你啊！我不是人啊，不是人啊！死婆娘啊，留着我干什么啊，怎么不让我死去啊！”

（2）

强子拎着两酒，呆呆地站在大门外。

婶说了一杯倒的过往后，强子为一杯倒那苦不堪言的往事唏嘘了好久。没想到，天天嗜酒如命的一杯倒还有这么酸涩的感情经历，唉，如果年轻时候的一杯倒，能够有勇气追求自己的感情，保护自己的爱人，或者处理好自己的婚姻，怎么会有后来这些事情呢。

想起玉兰，强子不仅重重的叹了口气，命太苦了，玉兰到现在也许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吧，这个事情，相信一杯倒肯定不会告诉玉兰，他现在还指望着玉兰给他送酒喝，还指望着玉兰给他养老呢；怪不得一杯倒这么狠心，将自己如花似玉的姑娘，嫁给傻根这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感情不是自己的闺女啊！

想起一杯倒对玉兰的狠心，强子对他那点怜悯消失得无影无踪。

“哎呀，叔啊，这是要在树底下睡觉吗？”

强子拎着两酒来到一杯倒身边，“叔啊，咱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咱能不能做出个老人应有的样子？成天不着四六的，不怕人笑话！”

强子边说着，边伸手扶起倒在地上的一杯倒。

此时的一杯倒，已经昏昏沉沉，打着呼噜睡过去了，整个人摊在地上，像一滩烂泥。

“唉，摊上你这样的爹，真是上辈子欠你的。”强子费劲的把一杯倒背起来，看看一杯倒狼狈不堪的样子，摇着头说。

（3）

世上有三苦，撑船打铁做豆腐，而傻根爹娘就是靠一手做豆腐的手艺，撑起来这个家。

强子自小来到这个家，跟在叔和婶的身边，做豆腐的手艺已经精湛无比。眼看着叔和婶腰身日渐佝偻，两鬓已经斑驳，强子暗暗下定决心，卖力的干，好好的干，把叔的豆腐坊生意做的好好的，让两个老人过上好日子。

强子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做豆腐出力的活，都是抢着去干，傻根娘每次都是捶着佝偻的腰，微笑的看着能干的强子。

“婶，明天磨豆腐，您别起来了。”

强子低头坐在凳子上捡着黄豆，将坏了的黄豆仔细的挑拣出来。“这几天，看婶老是捶腰，是不是腰疼了？”强子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傻根娘。

刚来到婶身边的时候，懵懵懂懂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见不到爹和娘了，是叔和婶每天做好了饭菜，喂着泪汪汪找娘的自己，慢慢的就忘了爹和娘的模样了，要不是村里那些老人们，见天的念叨，自己是叔和婶的侄子，还以为叔和婶就是自己的爹娘呢。

这几年叔和婶衰老的太快了，看婶，头发花白了都，看着头发花白，坐在对面挑拣黄豆的婶，强子突然感到一股心酸。

“强子啊，想什么呢。”

傻根娘抬起头，看着对面望着自己发呆的强子。

“没什么婶，明天早上您和我叔都不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