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出殡（二）(1/3)

穿着厚重严实的素服的她感觉不到身侧的熠熠目光，偶尔从夹缝中穿进来的清风让她惬意无比，十多天了，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掌控住了这一切。

皇后走回到皇上身后，恼怒的瞪了一眼缩在大皇子身后的三皇子，战战兢兢的三皇子被这目光看得打了个机灵，赶忙走到了大皇子身侧。

皇上一到，军方各部的将领也陆陆续续赶了过来，朱谦见着父亲到来，忙走出人群上前迎接行礼，再进入清和殿叩拜之后，他跟着父亲站到了军方的阵营之中，梁玥刚正倚着椅子靠着养伤，有皇上皇后在此她一个妹妹也无需出面主持大局，反正她一直也不爱与陈家这些大臣打交道，干脆也就站在人群之后安心等待。

在人人都忙着讨好皇上表明自己的哀痛之情时，朱谦挤过了人群来到了梁玥身侧。

“今日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帮你！”耳畔温柔蜜意的言语伴随着温热的气息钻入梁玥的耳朵，让正在尽力克制自己开始泛滥回忆的梁玥不由一僵，是的，或许有些人她只能利用不能依靠，身边的这个人，她总是可以在无人之时靠一靠的，前世那些羞涩的爱慕青涩的回忆啊！朱谦，这个让她爱而不敢爱的男人。

前世若她没有踏上去往于唐的马车，或许她会收起自己的羞涩与他一表心意，不管他会拒绝还是接受，也算是了却了懵懂初恋的遗憾，朱谦乃她兄长的战友，出生入死的兄弟交情，前世的梁玥少女懵懂有胆小羞于见人，能见到的异性更少之又少，每个少女都会崇拜自己的兄长，梁玥也是如此，与梁旭交好的朱谦自然而然的就赢得了她的芳心，只是那时的她太懦弱，连多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梁旭在去世之前将她托付给朱谦，就算在梁玥出嫁后，朱谦也通过多种方式给梁玥捎信问候，那一度是她度日如年受尽煎熬的十五年中唯一的快乐，而打破这一切的，还是她在婚姻之后鼓起勇气的吐露心声踏出了那一步，那一刻，她记忆中那个开朗威武不凡的朱谦开始慢慢疏远，最终走出了她的生命。

在失去至亲的日子里回想起失去最爱的人的岁月，细想起这点点滴滴，梁玥心如刀绞，衣袖之中的手指甲已经亲亲的掐进了手掌，她在克制，记忆却愈发的鲜明，委屈而辛酸的泪水止不住的汹涌而出，在知道梁旭死讯后从未哭过的梁玥在人群之后流下了泪水。

她忘不掉，过去已经深深的镌刻在她脑海，痛苦辛酸的过去，让她再也回不到当初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她什么是现实。

现实就是，她爱慕他，他只当她是妹妹。

先前的清和殿外在吴中剑面前她忍得住，在物是人非昨就要彻底告别兄长的现在，她很想嚎啕大哭一场，那些忘不掉的过去太沉重，太沉重。

朱谦看到她的肩头在颤动，严峻的神情开始柔和了起来，先前见到了她的以死相逼，他知道她现在的压力，一个十五岁的姑娘，不哭反倒是奇了怪了。

他扫了一眼四周，从怀中掏出了一方手帕递给了梁玥。“哭出来总好受些！”

嘤嘤的咽呜终于变成了低声的啜泣，听得声音的人都投来了目光打看着站在棺椁前哀痛幽咽的梁玥，伴在丈夫身侧的妇人们都是怜悯的低叹了一声，没有了这个兄长的庇护，将来梁玥的命运可想而知。然而她们的丈夫都不是这么想的。

皇上与吴中剑素来有怨，若非吴家把持兵权皇上奈何他不得君臣也不会同台唱戏到今日，吴家战败是一个收回兵权的大好时机，吴中剑的闭门不出示弱朝堂上接连不断的弹劾已经开始打破这种平衡，然而，吴中剑在平静数日之后强势出头，将皇上的计划从中斩断，此次议和到底会引发什么，谁也料不到。

号角长鸣，钟鼓长响，喧闹的人群随着刘公公一声高喊安静了下来，皇上皇后并肩走到棺椁前，其余大臣命妇一同对着棺椁三鞠躬，太常寺卿高声诵读了一篇由翰林院大学士叶茶亲手书写的悼唁祭文。

皇宫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这样轰动的丧礼了，在太常寺卿呜呼哀哉的念完祭文后，负责抬棺的禁卫上了前将粗实的木棍子插入了粗麻绳拧成的捆绑带中齐一闷喝，将棺椁平稳的抬离了地面。

梁玥挽着丛嬷嬷的手臂，埋首在她怀中嘶声痛哭。人生重来，对她最重要的人她依旧没能追回，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

“启禀皇上！三皇子来了！”棺椁才抬出大殿，一名公公就来到了皇上身侧，将一个让许多人诧异愤怒的消息带来。

三皇子梁辰逸就在清和殿，公公所说的三皇子当然就只能是于唐三皇子李瑞，梁旭是被于唐人杀死，此次于唐使团虽是贵宾，但这次葬礼皇上却没有邀请他们来观礼，梁旭虽在军中地位不高，但死者为大，他死在战场就是梁国的英雄，让于唐人来观礼就是对他的玷污践踏。

军方的几位将领愤愤的冷哼了几声，皇上扫看了一眼身侧不远处面犹带怒的吴中剑，让公公去将李瑞请进来。

李瑞顶着烈日走入清和殿，人群有了片刻的骚动，对死者的不敬让他们愠怒，对皇上的敬重又让他们只能沉默。

“李瑞拜见梁帝，拜见皇后！”李瑞彬彬有礼一鞠躬，皇上温和的道了句平身，梁玥从丛嬷嬷的怀中抬起了头，贝齿已经深陷在粉嫩嘴唇中，她不能容忍的事情恰恰是她现在最需要容忍的，她或许可以对李瑞撒泼怒骂赢得周遭人同情让他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