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养病之中(1/3)

梁柒是被十一的哭声给吵醒的，她本来靠在车壁上只是想休息一下，结果早上离开的时候喝过了『药』有些发困。『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听见了十一的哭声，她心下大惊，恍然便惊醒了，只觉得身上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睁眼一看，那跪坐在车门前哭得稀里哗啦的不是十一又是谁？一张精致的包子脸上挂满了泪珠，也不知哭了多久，眼睛红肿，小巧的鼻头也是红通通的。看到她终于醒过来了，终于是忍不住了哭着往她怀里一扑，抱着她哭得愈加大声。

她不禁有些心疼，却隐隐又觉得有些好笑，伸手将他圈抱在怀里：“你怎么哭得这样厉害，是有人欺负了你么？”其实心里是明白原因的，还是忍不住这样问上一声，可是埋在自己怀里的小脑袋不停的摆动，哭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终究还是不忍心，用右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脊：“傻小子哭什么，姐姐不是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么？你哭得这样厉害，小心别人笑话你……好了好了，姐姐不是回来了么？”

十一却是不依，仍旧埋着脑袋抽泣着，只是没有刚才那样夸张了。只是他小小的身子全埋在梁柒的怀里，梁柒坐着不动那样久，腿脚都有些麻木，十一一动难免碰到受伤的脚，疼得她发出一声抽气声。

十一年纪虽小，耳目却是极其聪慧，听见姐姐的声音立刻抬起头来：“阿姐你哪里疼？”一张小脸上满是惊慌，纵使泪珠子还挂在脸上却已经迫不及待的上下打量起梁柒来。

“没事……”梁柒下意识的去劝慰，没想到只是一动就被十一瞧出了端倪，他掀起她的裙子，脸『色』刹那变得苍白：“姐姐的脚……”

可以毫不犹豫的说，梁柒在这个世界上最害怕的一件事便是看见十一哭了。十一出生的时候母亲熙芳郡主难产而死，太皇太后知晓后就对这个新出生的孩子抱有一种强烈的厌恶，明言‘不可入宫’，她们的父亲梁温对十一表面上还好，可是梁柒却是知道他每次看见十一都会想起死去的爱妻。再加上梁柒在五年前便带着十一来了汴津，与父王团聚每年不过一两月，与十一却是一直相依为命的。在她的心里，十一有着谁也比不上的地位，因此看见十一这个样子，梁柒蓦然有些慌神，几乎连劝解的话都说不出来：“不是说姐姐没事了，你别哭啊……”

幸而车子外的人等了半天都不见有人出来，便掀开帘子往里面看，这一看便看见梁柒一脸焦急的样子。梁温心下了然，朝着十一伸出手来：“梓儿，先让阿姐回房休息。”

十一极乖，看一眼梁柒便爬到车门口由着梁温将他抱住，一双眼却是不离梁柒片刻：“阿姐你先下车……啊，赵大叔，你找人用藤椅将阿姐送回房去，要铺上厚厚的垫子哦……还有还有，你们几个要轻一点，千万不要让阿姐疼……”

“是，还是小少爷想得周到。”赵恭恭敬的应了一声，他其实哪里没想到，梁柒的马车还在半路上的时候他已经找人打探了消息，该准备的东西一样没有少，此时听见人小鬼大的小十一温柔机灵的话语，自然是不能反驳。

他话音刚落便有几个健壮的老妈子上了马车，一个帮衬着风轻将十一抬到马车门口，另外两个便用双手搭了个临时轿子形状将她抬过，直到放到准备好的软椅上头这才松手护在两边。那软椅其实就是所谓的肩舆，果然铺着厚厚的绸缎棉垫，考虑到梁柒是伤了脚，还在椅子的下方加了一个铺着厚绒毯的横板。

直至看到梁柒安全被抬进了府门，十一这才松了一口长气的样子，抱着梁温的脖子将自己的脸贴上去：“阿姐真是的，这样大的人还不让人省心，哎……”他完全是一副『操』碎心的模样，也不知学的是谁，只是这样装老成的样子马上让原本有些哀伤的气氛马上好了起来。

***

回到王府一连十日梁柒都是被禁足的命运，只是下禁足令的那个不是她老爹，而是那个包子脸十一。她初时还不当回事，以为十一不过是开开玩笑罢了，可是那天她不过是下床倒口水喝，乘着屋子没人也喘口气，谁知道十一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指着他她的鼻子说她不听话，还说她让人『操』心。

结果就是她迫于十一的‘威信’乖乖的爬回床上，然后被风轻那几个丫头笑了好几天。

幸而她脚上的伤没有伤筋动骨，加上又是用宫廷御『药』治疗，每日不用动上半分，因此倒是好得极快。只可惜脚是好了，人在榻上躺得久了，反而有些昏头昏脑的。

这一日已是腊月二十三，也是俗称的过小年。

王府里早已经是忙成了一团，准备酒食，到扫屋舍。梁柒闲得无聊，便在莲花矮几搬上床榻，和十一各靠着一个洋紫『色』的绒『毛』靠枕，面对面下着围棋。围棋讲究纵观全局，用最少的力量获得最大的成功，因此这算得上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中梁柒唯一感兴趣并且精通的一种。加上围棋有利于开发智力，因此在十一三四岁的时候她便教着他下了。

棋盘是上好的小叶紫檀，颜『色』是朦胧的紫堂『色』，再配上黑白分明的暖玉棋子，格外的精致好看。

“十一，该你了。”梁柒白皙的指尖夹着一粒莹白的棋子，放在指尖嬉戏着。她让十一执黑先行，又故意让了两子，可是十一毕竟还是年纪太小，坚持了小半个时辰就不行了，每走一步便在那里举棋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