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开膛手(2/2)

小破桌和八把椅子挤在一起，填满了玻璃橱窗和人行步道之间狭小的空间。店内拥挤昏暗，一个展示用冷藏柜和收银台就占据了整个店面的三分之一，几张老旧的四人木桌延着墙一字排开，红白格子砖块地面搭配着薄荷绿色的墙和白色天花板，整个空间可以毫无破绽地出现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老电影里。两三个店员百无聊赖，和几个常客老街坊之间互相调侃着，吐槽着游客们都只在门外凹造型拍照，却很少进来买点儿啥。

杰克·米钦森是伦敦大学学院医学生，资深侦探故事爱好者。本想找个能跟他兴趣爱好相关的暑期工作，赚点儿生活费之余还能陶冶情操。可惜他最理想的地方已经招满了人，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这里，每天在店里过着毫无生气的日子，只能靠脑补楼上咨询侦探和退伍军医的精彩日常来打发时光。

一个阴沉晦暗的星期二，店里没什么人，杰克索性偷懒，躲在收银台后边拿着手机看起了bbc连续剧。所以他没能在第一时间看见阿莫拉进来。

这成了他人生中第二后悔的时刻。

三声手指节敲击柜台的声音把他从连续剧里拉回了现实世界。

“一杯咖啡。”

这个声音，让杰克觉得自己的耳朵里被灌满了融化的焦糖。

他抬起头，看见了那张几乎影响了他今后整个人生的脸。这张脸如此美丽诱惑，能让福尔摩斯见过之后从此忘记艾琳·艾德勒，让华生见过之后从此忘记福尔摩斯。

“请问……要……要哪一种？”杰克结结巴巴地问，他的舌头已经失控了。

阿莫拉左臂抱胸，右手食指轻轻搭在嘴唇上，皱着眉头，煞有介事地盯着墙上的菜单看了一会儿，显得有些纠结。随后她轻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用刚刚沾染过自己嘴唇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杰克的嘴唇，说到：

“你来给我个惊喜吧。”

随后款款迈步，找了张离杰克最近的椅子坐了下来。

杰克的魂儿都要飞了。

很快，他精心准备的一杯咖啡就被端到了阿莫拉面前。

他刚要离开，却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拉出了，那细腻的触感，让他的心脏开始狂跳。

“陪我坐一会儿。”阿莫拉柔声细语地说。

杰克顺从地坐了下来，看着阿莫拉轻轻搅拌着咖啡，奶泡，肉桂粉和咖啡随着小勺子的转动在被子里逐渐混合。她的勺子搅乱了咖啡，也搅乱了杰克的理智和情感。

她捻起咖啡杯，小小地抿了一口，眉头微蹙。

本来也不能指望在英国的街边小店喝到多正宗的咖啡，但阿莫拉也没想到居然会难喝到这种程度。不过算了，她原本也不是为了喝咖啡来的。

她佯作嗔怒状，把一杯咖啡都泼在杰克的脸上。

“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

阿莫拉的语气特别温柔，但内容显然充满杀机。就像你女朋友问晚上吃什么一样，你以为这只是随口问问，但如果答不好，就等着睡沙发吧。

杰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阿莫拉也不用他回答。她站起身走到杰克背后，拿过纸巾，帮他擦拭着脸上的咖啡渍，还时不时地把脸靠近他的脸，鼻翼微微耸动，仿佛那杯劣质咖啡和早上没洗脸的杰克脸上的油污混合在一起，能散发出迪奥真我的香味。

“你怎么赔我？”阿莫拉贴着杰克的耳朵问了一句，声音婉转，吹气如兰。

没等杰克说话，她就自己笑了一声，抚摸着杰克的脸颊，长长的指甲尖不经意地划过他的皮肤，她只要再用一点儿力就能把杰克的整张脸剥下来。但她并没那么做，她需要杰克，或者说，她需要那个被激发了全部潜能的杰克。

“我亲爱的的开膛手，你准备好了么？”

杰克像拿手术刀一样，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咖啡勺子。小勺在他修长灵活的手指间飞速转动，最终被他用拇指和食指稳稳捏住。他把勺子背面对准自己和阿莫拉，映出了两张被弧面扭曲而显得狰狞可怖的面孔。

他单膝跪地，亲吻着阿莫拉的脚尖，压抑着内心的狂热和冲动，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说：

“一切都听您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