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三章 季布全线溃败(1/2)
霸下在汝水畔停了两日夜,就在李恪觉得自己玩脱了,准备去慎行处承认失败的当口,季布终于来了。
季布是在柴武的陪同下来的,否则以汝水之广,他也没法找到深藏在芦苇荡中的霸下。
这大概是李恪自我感觉中的一部分。
月夜之下,碑楼高耸,那精细的雕栏,平顺的檐顶,与穷困的陈郡气象全然不同。
所以只要有心,其实想在一片荒野中找到霸下并不是什么难事。
难就难在,见到霸下尚要镇定自若……
在这点上,季布的表现远不如年幼的柴武。李恪倚着栏等了足足半个时辰,季布才在风舞的陪同下登上三层,来到李恪的卧房。
“世人传扬,恪君有天眷之,能招请神兽……不想竟是真的。”
“不是真的。”
李恪面无表情地添火开炉,抓起一把金桂洒进沸水。一时间满室桂香飘荡而起,让浑浑噩噩的季布如堕烟海。
“若不是真的……霸下巨兽何以驼楼?”
“布君,你自核心舱登上碑楼,还不明白这霸下就是一件行路的机关么?”
“机关……”季布茫然道,“我自幼读书不多,机关之事……”
“霸下是机关,蝎是机关,獏行是机关,诸如犼、兕蛛之类,俱是机关之术,人造之物,与天地鬼神皆无关联。”
季布的表情越发茫然。
他并不笨,但楚人好鬼神巫卜,旧楚又不似大秦那般重视普学,所以对于李恪所言,他基本无从去解。
李恪撇开水面上的茶沫,勺一碗茶推送到季布面前:“老师与我说起过布君。”
季布愣了一下,不知李恪何意。
“老师与我说起布君,言楚梁之地,皆传布君贤名。季布一诺,可抵百金,你为人信诺,重义轻利,想必也正是因为如此,你的同袍才将家小托付给你吧?”
“是……”
“可疲惫么?”
“确……”季布的眼神骤然一紧,“恪君此话何意!应奉之事盖莫能违,便是窘迫困苦,我心中也无有悔意!”
李恪摇了摇头,自顾添了碗茶,小口抿着:“那你可曾想过,为你救助的孤儿寡母,可疲惫么?”
季布霍一声站了起来:“其人家中栋梁断折,以独妇之力如何持家,又该如何应付这漫天漫地的苦徭租赋!”
“独妇养儿不需徭役。”李恪慢条斯理地吹开蒸汽,深深吸了一口沁人的桂香,“租赋虽说苦些,但独妇也并非不可为。大秦租田十亩,每亩石五,故一岁田租十五石。我自幼生于北境,不知中原熟田亩产,不过想来,亩产一石总是有的,意即是说,种十五亩可交田租,余者大概还需两三亩抵赋,再剩下便是自家粮食了。”
李恪看了季布一眼,继续冷声剖析:“独妇栽五十亩粮,五十亩麻。苎麻不必常年伺弄,二十亩精耕粟禾可为租赋,三十亩菽一岁两熟,足以糊口。布君,你那庄园有两百余户,每户可能分得三十亩吗?”
季布怒极而笑:“恪君出身名门,自幼锦衣华服,倒是把百姓农务算得仔细!不觉可笑吗!”
“可笑吗?”李恪怔怔看着他,“我出身名门不假,可却是赵武安君牧之嫡传,家族皆没,是我媪独力将我拉扯大的。十三岁前,我未穿过一件深衣,未食过一餐粟饭。我下过地,干过农活,倒是布君,这一世可做过农活?”
“这……”
“不曾吧?”李恪嗤笑一声,敲了敲勺,“布君少时大概忙着学武,学武有成便忙着任侠,又哪来空闲务农呢……”
季布的脸上羞怒交加,想走,却又不愿走。
“恪君,你等我两日,便是为了辱我吗!”
“我不给欲辱之人煮茶。”李恪随手将木勺一抛,长身而起,“我只是看到柴武,便知晓了布君少年时的模样。”
“柴……柴武?”
“任侠,好斗,不知民生,穷而不勤。”李恪慢悠悠绕着季布踱步,“如这样的少侠,你的庄园有五百余,我甚至能看到这座庄园日后之景。”
“何景?”
“亲子血流在外,寡妇饿毙村中,密林之中鬼槐片片,游子归乡,不知家园何往……”
“莫说了!”
李恪冷笑一声:“这便听不下去了?信诺之季布养出信诺之少侠。这帮少侠总会有几人扬名,于是世人便传,昭昭楚侠,安护黎庶,季布一诺,千金之重……”
“莫说了!”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侠之豪者,无亲无故……”
季布锵地抽出长剑,尖锐抵在李恪胸口,一张脸上满是狰狞。
“我说!莫说了!”
守在门外的沧海冲了进来,一见到屋中场面,哗啦啦解开银索,高举双戟!
“季布,识相的便放开我家公子,沧海在此起誓,若公子伤了半根毫毛,你那庄园,鸡犬难留!”
“沧海,退下!”
李恪背着手,直视季布双眼眨也不眨。
他突然迈步,冲着剑尖胸膛高挺。
沧海君看到了他一世难忘的画面,手无缚鸡之力的李恪压制着剑术拔绝的季布,一进,一退,三步过后,季布!溃不成军!
季布退到墙角,长剑松脱,哐啷啷摔在地上,同时摔在地上的还有季布的膝盖,双膝锤地,五体趴伏!
“救救我袍泽的后嗣吧!季布有罪,季布无赦啊!”
李恪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说吧,为了养活这座庄园,你在外头拆借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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