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二章 忽转圜生机显(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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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
红烛燃尽一支又一支,桌上逐渐铺满了记着密麻小楷的笺纸。受乾河之战的触动,她着重整理所有相冲的药性药理,在记忆中翻找着师父留下的毒药配方以及家族之中传下的与后天之毒有关的用毒之法。
鼻端是定神香清幽的味道,心境逐渐平缓开朗。
待到朝暮写完一页抬头,发现天色已大亮,天光透过窗户照射进屋内,驱散了黑暗残留的压抑,让心里稍稍有了些暖意。
回头看看桌上的线香,一夜燃至六七之处,剩余小段仍在幽幽散着香气,却亦是让宁朝暮一颗平稳一夜的心倏地悬空起来。
香尽,魂归。
还余三四分。
会如愿吗?
深深呼吸,努力地平静了内心的忐忑。宁朝暮起身活动,敲打揉捏着坐了一夜之后酸痛无比的身体。揉捏一阵之后,顿觉肚子饿了,便拎着钱袋子出门觅食。
出门一路嘴里念念有词,尽是昨夜整理过的药性药理,却也是因此没看到路过之人无一不对她指指点点。直至咬着包子回到客栈,掌柜的看不过去才出声把她叫住:“这位戌,戌?”
“啊?”宁朝暮听唤,恍然惊醒,“掌柜的您有何贵干?”
“戌,您看……您需不需要好好洗个澡打理打理?”老板脸上讪讪,虽觉说话如此直白不好不好,却也看不得如此之人住在自家客栈上房污了桌椅被褥。记得他昨日似乎还背着一个昏迷的黑衣男子,不知死活。若不是他给的银子让人拒绝不了,自己是绝对不会松口让人坐来的。
宁朝暮听老板如此说话,这才反应过来。低头看看自己身上,依旧是昨日雨淋风吹泥里滚的那身破衣。抓过头发闻了一闻,味道着实有些精彩。昨日精神紧绷,不觉身上黏腻无比异味重重,现下意识到了,真真忍受不了。
“烦请掌柜的差人将热水和浴桶送至房间吧。多谢了。对了,顺带捎个屏风上来。”
顺手放下几角碎银便往楼上去了。
身后掌柜的登时松了一口气,江湖险恶,如此好人不多,以后说话还需谨慎啊。
宁朝暮推开房门,入内之后迅速回身将门关上,生怕逸出定神香气。轻轻地走至床边,探身看了看她,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脉搏,终究还是探了几探,没能落下。
回头看看桌上香炉,只剩指甲长短一截,愈近,愈怕。
生与死,一九分成而已。
经历了大起大落,心似乎已经麻木了。
宁朝暮直起身子,心中无喜无悲。
你若醒来,这是上天对我最大的眷顾。
你若就此而别,我会做完自己该做的事,随你而去。
仅此而已。
“咚咚咚……”
此时敲门声响起,小二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公子,您的热水,烦请您开一下门。”
宁朝暮将门打开,客栈小厮们迅速地安置好浴桶屏风等物,给了赏钱之后便让他们出去了。
插好门窗,兑好热水,拿上昨日新买的衣物。站在屏风之后,宁朝暮散开束发,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下,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直至身无寸缕。端的是纤足**,椒乳蜂腰,玉骨冰肌,世上无双。
宁朝暮迈入浴桶之中,自肩部以下都浸在水中,朦胧着先前那帧绝美的风景。闭目仰头,靠坐在桶壁上,被恰到好处的热水包裹其中,舒服得几乎要叹出声来。
记得上次如此沐怨是在启天岳府,那时温水美婢,心绪舒畅,还未经历这几日天界至地府的波折辗转。那时还深种着当初那位白衣公子的梦,如今白衣公子却躺在屏风之外的床榻之上,生死未卜,全靠天意。
泡在温水之中昏昏欲睡,宁朝暮恍惚之间想起了很多东西。想到十五年前的家族,想到十年前的师父,想到五年前的他,想到三年前的歆儿,想到驭龙岭的兄弟们,想到……想到所有深埋在生命之中的过往云烟。
想到了过去,又想到了将来。她想成就一身炉火纯青的用毒本事,从此守住自己所在乎的一切。她想与他一起,鲜衣怒马,飘荡江湖,路见不平便拔刀。她想穿上大红色嫁衣,在不久的以后做他的新娘。她想……
“扑……”
正在宁朝暮脑海之中一遍遍过着支离破碎不知前后的画面之时,却被外间某处重物落地之声惊醒。
这是?
朝暮急忙从浴桶之中而出,寥寥草草穿好里外衣物,从屏风之后匆匆跑出。
屋内无人。
床上亦无人。
“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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