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章 昔年恨今日知(1/2)
回到客栈,将房门关紧。宁朝暮咬着嘴唇,将父亲安置在床上,垫上厚厚的被褥。宁父精力不济,一眼看去便是饱受折磨的样子,唇上开裂,瘦骨嶙峋,满是伤痕。嗓子沙哑无比,精神上似是受了刺激了,愔愔呀呀话也说不清楚,只死死地拉着朝暮的手。
沾床不一会儿,宁父就沉沉睡去了,怕是这些年来也没有睡过安稳觉。宁朝暮为他稍加诊脉,眉头紧锁,脸上一片愁云惨雾,之后便给他掖好被角,眼泪珠子止都止不住。
岳烬之看着她,心里有些微微的疼。摇了摇头,拉着宁朝暮的腕子走到外间,将里屋房门关上让宁父好生休息。
宁朝暮哀哀戚戚,靠坐在椅子上,似乎将自己与外界隔离开来。岳烬之见此毫无办法,便转身下了楼。再上来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他手上端着木质托盘入内,盘上竹箸三双,瓷勺一柄,温热饭菜些许,热烫花茶一壶,软糯粥品和汤药各一碗。
岳烬之将托盘上的零零碎碎放在宁朝暮身前的桌案之上摆好,将粥和汤药放在热水之中温着。想了一想,往白瓷小杯里倒了杯热茶,走到宁朝暮身侧,拍了拍她的肩膀,顺势搂住,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给她依托。
两人静默许久。
待到茶水已变温热,宁朝暮方才伸手拿过杯子,抿了一口,张嘴说道:“烬之,我没事的。”
声音低沉而颓然。
岳烬之不再如往日那般万事不沾身的模样,眼角眉梢尽是满满的担忧:“你让我如何认为你没事?”
岳烬之怀中,宁朝暮身子微微一震,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片刻之后,宁朝暮从岳烬之怀中挣脱出来,将手中瓷杯放在桌上,便想起身进屋看看宁父的情形。不曾想却被岳烬之一把按下,说:“小暮,先吃些东西。我去照看伯父。”
话音落定,便不由分说,兀自往里屋去了。
宁朝暮勾勾唇角,却是五味杂陈,哭笑不得,面上难看之极。
岳烬之入内,见宁父睡得极熟,便只稍诊脉,并未打扰。之后便退出了房间。
待两人食不知味,吃过这餐晚膳之后,已经时至戌时。唤来店小二收拾过碗筷,期间姚不平也过来过一回询问情况,言语之中满是不敢相信。因为情况复杂不便多说,只告诉他无事,便让他回去歇着了。确实,当时宁朝暮叫一声“爹”,把三人全都吓愣,谁也不知道究竟是如何因果。
又过了半个时辰,里屋突然有了动静。宁父清醒过来之后,便想翻身下床,却不曾想跌到了地上。宁朝暮急冲冲入内,岳烬之将人抱起重新放在床榻之上,之后转身去外间将粥和汤药端进来在一旁的小墩之上放好。
“小暮,这药是固本益气的小补之药,方才我帮伯父问过脉,服之对症,你先服侍伯父把粥吃了垫垫内里,再把药喝了。我出去一下。”
没等宁朝暮应下,岳烬之便转身出了门,留给宁家父女两人说话的空间。
“小暮……”宁父从甫一见面的大喜的刺激之下缓和过来,虽声音沙哑却语意清晰,不再如方才一般难辨。
“爹,到底是怎么回事?”宁朝暮看着父亲这般模样,眼眶又开始泛红。
“爹不是说不让你回来吗,你……哎……”言语之中是浓烈至极的担忧和不忍。
宁朝暮说不出话来,只坐在床前暗自垂泪。
片刻之后,宁父叹了口气,说道:“也罢,总归还是命数,爹今日便说与你听吧。”
宁朝暮抬脸看向父亲,只见父亲憔悴沧桑的脸上尽是颓然痛苦之色。
“当年,我宁家是成国有数的世家大族,医道精妙,传世千年,世间多有赞誉。高官士族,名门隐士,无不所求。当年宁家以医换命,攥住了不少人的人情命门。”想到家族曾经的辉煌,宁父幽深的眸子之中迸发出骄傲的神采。
“却不曾想,几代之前,家族人丁日渐稀薄,到了为父这一代,便只余了我这一脉,医术典藏也在百年之间颠沛流离,失落无踪。为父只学了堪堪一身皮毛功夫,从此依附于成国皇室,官居太医令。”
“那些年,日子平顺至极。为父虽医术比不得前人先辈,却远胜过世间庸才,甚至以一己之力压过了名药世家王家的风头,一时名噪。我与如今的王家家主于一场斗医相识,发现彼此志同道合,就此添为知己。”宁父的面上浮现出宁朝暮记忆深处的、年轻时的意气风发,转眼再看到他已是如此模样,心里酸涩难忍。
“后来我与你娘相爱,成亲,之后生下了你。你娘受了寒症,在那之后身子就落下了铲,缠绵病榻,我却无能为力。天可怜见,我无意结实了你师父庐阳真人,那一身医术真真是惊才绝艳,让人大开眼界。之后你娘便一日好过一日……那是为父这辈子最开心的几年……”言语之中一阵唏嘘,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怀念过于伤痛。
“那后来呢?为何五年之前宁家会得如此下场?”宁朝暮声音颤抖,想去碰触,却又不敢碰触那段伸手可及的过往。
“曾经先皇借我之手,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了安亲王,用的后天之毒,隐而无形。原本不留任何痕迹,却不知为何传出了风声,之后便有有心之人不停试探,想得此手段。却也胜在宁家人少,这秘密当时只有我一人知晓,倒也未出纰漏。”
“却不曾想,终于有一天,他们抓走了你娘。当时你已出门随庐阳学医,我带着歆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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