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失恃(2/2)

赵峥听完，起身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当即把那黄花梨木方桌拍成两半。

周管家见状吓得跪在地上，把那句没说出口的、晴若小姐至今昏迷尚需安养的话咽了回去。反正王爷也不会在意。

林侍妾这一死，虽然事情水落石出了，可赵峥这一肚子的火却也发不出来了。赵峥想起那个男胎，沉默了许久，终是叹了一口气。

“随本王去看看王妃吧。”

楚萱这一次流产险些就一尸两命，最后还是靠着安南王府大量的珍药密丹才保住了命。此刻她卧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床上的帐幔，眼神空洞却又仿佛溢满悲伤。

赵峥进来坐在了床边，见楚萱这个样子，不免有些心疼，便伸出手握紧她的手，道：“林侍妾已经死了。”

“她死了，我的孩儿也回不来了。”楚萱冷冷地开口，眼角又是一滴泪滑落。

赵峥看着她这幅样子也有些无措，终是说了一句：“好好养身子，会再有的。”

楚萱闭上眼，没再回话。这一次她的身子伤得有多重她自己知道。赵峥又马上要去打战。战事一开，归期不定，她这一生，真的会再有孩子吗？

想起战事，楚萱睁开眼，抓紧赵峥的手问道：“王爷、王爷究竟打算送谁去宫里？”

赵峥侧过脸没有回话。其实他心里已有了初步的决断，如今王妃的孩子没了，那么能送去宫里的便是赵晴薇了。

见赵峥不回，楚萱却没有放弃追问，继续道：“王爷是想送晴薇走吗？王爷如何忍心？她是我和王爷的孩子，是我唯一的孩子啊！我如今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王爷忍心带走我剩下的一个孩子吗？”泪水一颗颗地滑落，楚萱越说越激动。她想要坐起来却又使不上劲儿，只能死死地拽着赵峥的手，苍白脆弱的模样惹人怜惜。

赵峥也不想送赵晴薇进宫。他半生戎马，大部分时间都在疆场，唯一的一点天伦之乐便是大女儿晴薇带给他的。

看着楚萱可怜的模样，赵峥叹了一句：“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

……

赵晴若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晚上。她的肚子已经不疼了，但是手脚仍旧酸酸的没有力气，她撑着身子坐起来，看见了伏在床边的赵辰。

赵辰见她醒了，便赶紧把炭盆里温着的药端了过来，关切地道：“阿若还疼吗？来，先把药喝了。”

赵晴若乖乖接过药，喝了一口问道：“哥哥怎么在这里？阿娘呢？”

赵辰垂下眼默了一会儿，开口道：“阿娘被查出和母妃滑胎的事情有关……”

“是……那栗子糕吗？”小晴若低下头，思索了一番，再次开口问道，语气有惊有疑。

可那栗子糕，她也吃了啊……

“那阿娘现在……？”

“她昨夜，在牢中自尽了。”赵辰答道。他看着赵晴若怔住落泪的模样，眼神里有不忍，有心疼，还有一种莫名的悲凉。

赵辰刚从疆场回来就听闻了林侍妾害王妃滑胎，被押入地牢的消息。他怨她，怨她如此愚蠢和狠心，怨她利用了晴若。可她到底，是他的亲娘。

赵辰在赵峥的屋前跪了一夜，第二天周管家告诉他，林侍妾自尽了。

她去了，可阿若还昏迷着。来不及擦去眼角的泪，赵辰就赶过来守在在赵晴若的床前。此时看着面前哭得泣不成声的妹妹，他放下药碗揽住晴若，对她说：“别难过。还有哥哥在。”

窗外夜色，暗得深沉。屋内烛光，摇摇晃晃。十三岁的小小少年红了眼角，语气哽咽，却又带着坚定，像是对自己说。

“别怕，哥哥会守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