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零、树城(1/2)
鹿砦挪移,让出一条道来,更有两名同样骑跨匕趾追风鸸的兵士头前引路,五骑随即穿过关隘,向前疾驰而去。
只消片刻,密林忽然敛尽,一条水雾氤氲的溪流转而跃入眼帘之中,这便是笼雾溪,虽以溪名,却是宽可行船,水深数丈,更因地势起伏之故,淌流淙淙,水波滚滚,却也不易渡过。
跨过一座有人把守的藤桥,溯溪向上不远,又见一片苍郁“林子”跨溪而立,此林生得浑似一体,形似罗伞,罩起数里荫凉,高低错落,排布有致,四周较为低矮,随即层层而上,向着中心渐渐高耸而起,直至聚成中央一簇数十丈高的尖顶,远远望去,这篇林子几如一座雄大巍峨的绿城殿宇。
“好生壮观的一片林子,只是不知王城距此还有多远?”迢远赞叹一声,随即问道。
“公子错了,前方并非树林,而是一株王榕。”南巫笑道。
“什么?这片林子竟然只有一株王榕化成?”迢远不由长大了嘴巴。
“然也,蓬泽王城胧朦寨便是在这株王榕之中了!”南巫再答一句。
“这……”迢远已然惊得嘴巴无法合拢,立即驱动匕趾追风鸸向前跑去,待到近前,便从鸸背上跳落下来,转而深入其中,开始细细打量这株足以独木成林的王榕。
只见,这片“林子”果然连理同枝,共为一体,林中“树木”更非独生,而是无数根须,皆从树冠中垂下,扎入泥土之中,渐次膨大,又生枝叶,竟比许多树木还要粗壮。
根须四周,更有无数楠竹与紫藤丛生密布,但见此处居民并不割伐,反而以王榕根须为立柱核心,以楠竹为四周笼条,再将那些藤条团团盘裹,里面贴上一张苇席作为墙壁,最后茅草覆顶,遂成一室,既可住人,又能饲喂鸡鸭猪鹅。
如此数室一围,便成一家。数家辐集,遂成一寓。寓寓相连,又成一寨。寨寨相合,终成一城。
一直深入进去,足足走了半炷香的工夫,才见那株王榕主干,一眼望去,但见这株巨树粗壮宛如巨塔,阔达犹如壁垒,虬曲盘结,直刺云霄。外有老皮开裂,犹如龟壳,内有幼肤新萌,稚嫩蓬勃,新陈交合,层层叠叠,兀自诉说年轮往事。更有藤萝花枝环绕四周,绿苔湮生其外,就此巍然而上,步步为营,营造出数层城上之城。
这座城寨主人却也聪明,只需将主木四周树须藤萝集束一起,扭曲相结,密密编造,再而辅以竹筒木板阶梯,便已化为一条条可供四人并行的旋梯,环绕主木螺旋而上,便连起各层城池,沟通往来交通,最后直达树顶王殿。
如此筑城之法,迢远闻所未闻,令迢远感觉更妙的是,此城似已早早防患于未然,每上一层,便见藤叶围成的水池星罗棋布,竹管水道交错纵横,方便人兽取用之外,更能预防树城心头最惧之熊熊烈火。
一路向上,迢远看见树城居民绝非只有人族一脉,一路向上而去,但见鸟巢蜂窝遍眼皆是,猿蹿鼠突,蝶舞蝉鸣,上行途中,不时现出一个个突兀隆起的树瘤,或是横生树干一侧,或是倒悬枝叶之间,若非那双滴溜溜乱转的硕大眼珠与一条倏忽来去的粘液长舌,抑或无意撞上之时忽然色变鲜艳,迢远便真将此物当作了无知无觉的树瘤木疤,及至惊声落下,细细看去,却见那物竟是一只只随时能够变幻皮肤颜色的硕大避役,好在此物于人无害,不过寻些虫蚁飞蛾罢了。
除此之外,更有无数大大小小、色彩各异的树蛇存生其间,或有毒,或无害,或隐身角落,或悬挂枝头,固然族群有异,却无违逆排斥,倒也算是各安其所,友睦相邻,好不其乐融融!
激动稍落,迢远心中却有许多疑惑生出,拾阶而上之时,迢远忍不住问那带路兵士,只可惜彼此语言不通,竟不能交谈。南巫见此一笑,索性在一旁略略分解几句,将胧朦寨描摹出个大概来。
原来,蓬木一族自来栖息南境莽苍森林之中,以木为本,以树为家,生老病死,吃喝拉撒,皆与树木脱不了干系,若说“树在人在,木去族亡”也无不可。
只因莽林之中兽虫极多,又兼部族繁杂,混居一处常有滋扰纷争,蓬木一族遂在林中选择参天巨木作为容身之处,王榕枝叶繁茂,落地生根,百岁以上的王榕更能绵延百丈有余,亭亭如盖,盖覆周野,最为蓬木族民喜爱,于是多以王榕围城筑郭。
每每选定一株王榕,便有族人纷至沓来,以次为家,及至人口渐多,树城之中多有混乱争端生出。蓬木族领见此,索性参照尊卑分工与先来后到订制规矩,使其各得其所,井然有序。
数百年来,蓬木一族开枝散叶,人口渐多,迄今已有八万户之多,所据王榕树城亦有数百,或簇拥成片,或连绵一线,又或遥相呼应,构成蓬木部族境域所在。
而眼下这株足有千年岁月的王榕却又卓尔不群,乃是蓬木部族生发祖居之地,世代相承,渐成神圣。蓬木部族民众均已居住这株王榕树下为荣,因此人员最为稠密,遂成蓬泽最大城寨,同时也是部族核心所在。
后来,百部共举蓬木为王,胧朦寨又成蓬泽王都。
既为王都,便有沟通交际,蓬泽各部不时派人前来胧朦寨中,只因风俗各异,多有摩擦龃龉,蓬泽女王索性在距王榕不远处,另择一株略小王榕,辟成一座又一座树城,专供各部使节与来往商贩往来歇宿。
而这胧朦寨中却是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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