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1/2)

寻卿强撑着最后的意识，努力睁大双眼，仿佛在确认自己所见到的究竟是真实的还是一片幻境，而她浅灰的眼瞳渐渐开始发亮，但这却并不是因为她开始恢复了，而是有光亮投映入了她的眼中。

而那光亮的来源，也是寻卿如此惊讶的缘由，在那里，黑暗骤然被分割开来，那是一片耀眼的光芒，铺满了寻卿目光所及的所有地方，但这片光明却并不是虚无的，在光芒之中，另有一番天地。

黑暗被阻挡在光明之外，而光明之中则是由一片片流动着五彩光芒的云彩堆砌起来的，一个新的世界，不过别的寻卿都瞧不真切，只隐隐约约能够看得见一些模糊的影子，唯有光明的正中心，那道巍峨竖立的大门，在她眼中无比地清晰，仿佛是两个世界的连接点，过了那道门，方才能够进入那片新天地。

不过寻卿瞧着那道门的模样，竟觉得有些熟悉，与长夜在九覃山上搭建的那些建筑颇有些相似之处，只是远比九覃山中的任何建筑都要高大，只怕也远比人间任何的山峰还要高大，而且这门没有其他的支撑，只是孤零零地竖立在那儿，让寻卿更加清醒地意识到，这绝不会是任何凡人能够打造出来的东西。

寻卿认真地盯着那道门瞧，一时之间都没察觉到莫念的异样，直到莫念快要带着她飞到那道门前时，莫念突然停了下来，随即又开始嗡鸣了起来，像是在说话，又不像是要与她交流，不知在与谁说话。

莫念嗡鸣了一阵之后，突然凭空生出一阵可怕的力量冲着她和莫念袭了过来，寻卿能够意识到这是攻击，也察觉到了这绝不是内力或灵力能够发挥出来的力量，简直像是天神之力，然而她却根本来不及躲避，也毫无反抗之力，刚接触到这股力量的一瞬间，她便意识骤然溃散了起来。

而且莫念此时也全然没了之前嚣张的劲儿，仿佛被禁锢了一般，再也无法动弹，于是寻卿和莫念都被这股莫名的力量给掀翻，没了莫念的牵动，寻卿也没有力气，一人一剑便仿佛落叶一般，飘落而下。

不过哪怕是这般紧要的关头，寻卿也还是撑着最后一丝意识，没有松开抓住莫念的手，对于她来说，莫念不仅仅是一把没有生气灵魂的兵器，在她这么多年独自修行的时光，其实也是多亏了长思莫念两把灵性的剑陪伴着她，让她心中也少了几分孤独，而且若不是长思莫念相助于她，她恐怕也走不到今日。

因此在面临死亡的时刻，寻卿还是没有松开手，她心里想着，就算是要死，她这个做主人的也不能随意抛弃自己的剑，而莫念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她的这份心情，原本静止不动的它，竟然狠狠地震荡了一下。

坠落原本应该是一眨眼的功夫，但寻卿却觉得这下坠的过程十分地漫长，她也感受到了莫念的挣扎，它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给压制住了，但它却仿佛是察觉到了她的危险，想要再挽救一下她，寻卿也知道，长思莫念这般的神兵利器定然不会轻易毁损，与它们相比起来，她确实太过不堪一击了些。

因此她也很感念莫念的这份心意，虽说也是它将她带上天的，不过她自己也反思了一下，若非她执意不肯放手，恐怕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她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莫念突然躁动，却并不是失去了控制要去闯祸，它显然是有着明确的目的，大概也很清楚天上究竟是什么，于是便一路直奔着高处去了。

寻卿不由地自嘲着想到，她这还真是咎由自取，如果她一开始就没有如此草率地决定从茶馆的窗口逃走，也没有盲目地尝试她并不擅长的御剑之术，或许莫念也不会突然被刺激到，这也都怪她自己了。

因此她对莫念倒没有什么怨念，虽说长思莫念算是她的所有物，但一开始她就从长夜那儿确认了这两柄剑是有剑灵的，只是被暂时封印住了，无法直接现身，但剑灵仍旧藏在剑中，因此她从来不曾将长思莫念当作死物一般随意对待，她看待长思莫念反而更像是看待陪伴着自己成长的伙伴一般。

所以哪怕长思莫念是她的剑，但她却不会用高高在上的态度对待它们，既没有将它们当作死物，也不会将它们的剑灵当作下人，因此她也绝不会在遇到危急情况时，一味推卸责任，对着它们埋怨撒气。

此时此刻，寻卿已经快要撑不住自己即将溃散的神思，但她最后的一丝清醒的意识，却并未被她用来思考那些正经的事情，比如她的后事以及未完成的事情该如何安排什么的，而是琢磨起了长思莫念的事来。

她又是为自己的莽撞行为感到懊悔自责，又是感慨这些年来有长思莫念作伴的修行时光，也为莫念此时奋力挣扎着想要拉住她的举动而有些感动，哪怕莫念的尝试终归是徒劳无功，她心里也是极为欣慰的。

寻卿内心有些感慨，想着她与长思莫念这些年来的相处终究不是虚无的，只是慢慢地，她残存的神智也快要被身体和灵魂同时传来的痛苦而席卷击溃，于是她开始渐渐放空自己的思绪，连这些事情都不再去思考，而是微眯着双眼，看向一片苍茫的暗夜，以及离她越来越远的，那仿佛幻境一般的光明所在。

犹记得多年前她险些死在欧阳墨手里的那一次，那最后的时刻，她无比地渴望有人能救她，她的内心尽是对未知的死亡的恐惧和绝望，以及对欧阳墨如此残忍对待她的怨恨，还有对自己尚未实现的那些心愿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