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人(1/2)

到了荣庆堂，凤姐儿奉上黛玉送的水晶鸿鹄，“老太太，这是林妹妹给宝兄弟的贺礼呢。啧啧，老太太请看，漂不漂亮？”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竟然在贾母的眼中看到了忐忑不安？

贾母一愣，仔细打量着这水晶摆件，“倒真真是巧夺天工了，怎么做出来的？对了，”她顿了顿，还是问道：“你林妹妹怎么样了？一个人在外面，可是瘦了。”

林家的钱财，于贾母而言，到了她手里，就基本是她的了，可是她也并没有忘了，那些都是黛玉的嫁妆，心里终归还是有些心虚的。

这时的关切，就当是弥补她对黛玉的亏欠了。

凤姐儿笑道：“听听，这还是外孙女呢，不知道的，恐怕都要以为是嫡嫡亲的孙女儿了。”可以说，整个荣国府，就没有比凤姐儿更懂贾母心思的了，知道贾母对黛玉内疚，是以就用这些话来抚慰下。

贾母听了果然受用，那一点点儿不自在马上就被平衡了，我连自己的孙女都没有这么上心呢。

因对凤姐儿叹道：“我不过就问了一下，你们就有这么多话，若是让外人听到了，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凭他们怎么想，这林妹妹难道不是林姑妈生的，林姑妈难道不是老太太您生的，怎么就不该关心了？”

“你这泼皮，就是话多。”这几句话简直是说到贾母心坎上了，贾母心下大慰，放下眼镜，让鸳鸯把东西搬走，接着问：“玉儿的精神怎么样？可长胖了没有？”

凤姐儿道：“精神还好，长高了一大截，裙子都短了，看起来就显瘦。”

贾母合十道：“阿弥陀佛，长了就好，长了就好，就是怎么老是竖着长，也不横着长？唉，她早早调理过来才好，女孩子家家的，还是胖一点儿好。”

这长高了看不出来，可是瘦了，人家却能一下看出来啊，真是。

凤姐儿筹措了一下，“老太太，我今儿个看了下，林妹妹那里就紫鹃三个，清虚观哪样大，恐怕照应不过来，我想着，是不是多拨一房人去。”

贾母道：“自然是要拨人去的，怎么才三个丫头，当初难道没派婆子媳妇去吗？”

凤姐儿一听，这是又要寻他们的不是了，赶紧一迭声的道：“派了，派了，怎么敢不派？只是林妹妹说，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让人夫妻母子分离不好，这才让都回来了。我想着，既然妹妹如此说，不若干脆就派一房人过去，一家子团团圆圆，也用不着彼此牵肠挂肚了。”

贾母低着眉，“那你准备派哪一房人去？”

凤姐儿思索着，“要么是魏武一家，紫鹃是他家的丫头，一家子人也算是团圆了，若是老太太不允，那么就白家吧，太太天天拘着一家人跪二门，也不是个长法，不如干脆就送出去，免得看着碍眼。”左右看黛玉那样子是不想回来了，大家也就免得碰面了，自然也就免得难看了。

再则，为母则强，她已经知道，自己这个多半是个儿子，为了自己儿子的将来，她已然不可能再和王夫人维持以前的关系了。

没有谁能大方到，把自己的整个家产送给外人的。

贾母转着手上的佛珠，她活了多少年了？凤姐儿这点儿心思哪里瞒得过她，再说，自贾元春再度受宠后，王夫人的气焰比之先前更加嚣张，那气势，几乎都堪比太皇后了。

就连贾母都不得不避其锋芒，凤姐儿既然显露出这样的心思，贾母思忖，自己是不是再加把力，再扶持凤姐儿一把？

就在凤姐儿都以为她要睡着了的时候，贾母开口了，“那就两家都送去。”

“这？！”凤姐儿讪笑，“老祖宗，人会不会太多了，这拖家带口的，十好几口人呢。”

贾母睁开眼，“说我的话，把玉钏儿也送过去，她细心，性子又静。玉儿身边就紫鹃一个人，也支应不过来。再则，大家子小姐，终究有大家子小姐的规矩，她就带着几个丫头在那道观里，成何体统？”

黛玉身边林家两丫头，她自然不可能把她们撵走，可是紫鹃一个人，出门在外，她又怕压不住，干脆再送一个去吧，二对二，这样就平衡了。

凤姐儿一愣，“老太太，您这是……”

贾母面上不辨颜色，“我还不是怕你那糊涂的太太，不把玉钏儿送走，天知道后面还要闹出什么事来。本想送他们去庄子上，可若是追究起来，是……，”她捂住胸叹了口气，“太太造的孽，还是先送到清虚观那边，冷冷再说，一时之间，我还真给他们找不到什么好去处。好在玉儿也不是个刻薄的，送他们去那边，也算是对得起他们了。”

“这，老太太的意思是，以后就让他们跟着林妹妹了。”这是要把这两家拨给黛玉做陪房的意思了。

贾母本不想这样早动手，可问题是现在这个家闹得，魏家还可拖拖，可是白家却是必须送走了。

不然就如凤姐儿所说，天天跪在那儿，是个什么意思？

这是在结仇，知不知道？！

可惜王夫人觉得金钏儿落了她的面子，咬着牙就是不放过白家的人。

罢了，就当她是在替宝玉集福吧。

凤姐儿扶着腰回了自己的院子，“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了。”

她白了平儿一眼，“又是谁求了你？玉钏儿还是鸳鸯？”

平儿叹了口气，“是鸳鸯姐姐，她说那样也不是长法，再则说了，二太太倒是出了气，可是贾家却丢人丢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