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1/2)
四明愤愤然:“所以江家是没有人了才处处被欺, 我听说, 江家自烧没了之后, 最初一年有很多人去里面寻宝,都说江家富有,藏了许多金银珠玉宝石, 虽说火烧了三天, 难说没有漏网之鱼,都贪着能找到一粒两粒就能大富了,最甚者有人拿了铁锹锄子去掘地。刚开始还是偷偷地趁晚上去, 后来就大白天也肆无忌惮。”
三水道:“听说也真的有人寻到了几粒。”
林展鹏叹了口气,道:“是啊,可是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找到过。然人心贪婪侥幸, 总觉得自己还能找到,终于把整块地都挖了一遍,凌乱不堪。最后还是傅家和章家实在看不过去, 派人守着,只是地方太大是其一, 寻宝的人不受劝告是其二——总不能绑着打吧?最后还是傅家找了县尊, 县尊最终下了文书, 禁止闲杂人等进江家旧居,傅家和章家派的人手才师出有名,有人擅入抓到了也有了名目送官, 这才告一段落。”
江陵沉默不语, 既已烧成废墟, 是不是再被挖上一通,又有什么值得她介怀的呢?
来日待她归来便是。
四人回到铺子里三水住的小小后院,林展鹏稍作歇息便要返回衢州,江陵本以为他要与自己一起去金华府城处理酒楼抵贷的事情,见他行色匆匆不免有些奇怪,林展鹏见院子里只有他们四人,叹了口气道:“三叔又惹了麻烦。”
提起林季明,江陵不由想起一件事,提醒林展鹏道:“那日刚回来时我去盘总账,偶然看了几本前个月的总铺细账,发现他介绍来的泉州客商在总铺里以三七拆账来寄售宝石,说是其中少要的一成是给他的,账房说他一直都是挂着账没有支取。我觉得这样不成。”
林展鹏眉宇紧紧皱起,在总铺寄售宝石,因周转最快,获益了结也快,自家人本也无所谓,可是挂账不支取,若是多次,这可就麻烦了。
这就相当于总铺调动的资金里有一部分是林季明的资金了,与投资金入股也不差什么了。虽然少,可耐不住时日长久、积少成多。江陵在总铺盘账一般不看细账,反正有林掌柜管着,这次能看到也是凑巧了。可是林掌柜怎么会没发觉?
账房先生。
总铺的账簿十分繁多,不仅有各地每月的往来账,还有本铺的细账,通常都是忙不过来,几个寄售的宝石商如何分账通常会被忽略过去,如果又有账房先生刻意模糊的话。
林展鹏有些头疼,这个话题还不能说,还能逼着他支取不成?如今二叔已经被关起来四年了,因为祖母闹得极其厉害,林老太爷实在被闹不过,两年前已经松口许她可以自由出入二叔的院子,只是二叔一家除了春节中秋绝不允许出来。他也曾去过二叔的院子里探望二叔二婶,只觉得二叔二婶人虽钝了胖了不少,眼神看向两个堂弟时仍是绝望的,两个堂弟年纪也都已不小,闯了祸的林展远还好,林展宁那双如毒蛇一般的眼神完全不加掩饰,让他又是极不舒服又是难过。
如今三叔……
三叔一向对父亲不服,对自己更是不服,他一直希望能够掌握一部分家业,之前求过林老太爷给他机会。然而自从二叔被彻底关了起来之后,他便再也不为此出声了。
但是他会惹些不小的麻烦,这些麻烦既不足以让他受到太大的惩罚,又每次都能得益。一则,祖母绝对不会再允许有一个儿子被严惩;二则,林老太爷年纪越大,对某些事益发固执,而对某些事却益发容忍,他只得三个儿子,一废一关,这一个他也再不忍重责;三则自己身为晚辈,在旁人眼中又得了最大的益处,无论如何也生不出不满或者怨怪的心来。
事实上,如今林老太爷之所以严苛,其中很大一部分是看在陈舅父的份上。他需要给陈舅父一个表态。可是时日愈久,记忆便愈会刻意淡化种种不愉快的成份,二叔也罢,三叔也罢,在林老太爷眼中所犯的过错终有一日会轻淡如烟云,到时候林老太爷也许会后悔,也许会迁怒。
看着林老太爷对待陈氏、对待赵家、对待江陵,这些事情,林展鹏年纪越长,越是明白。这种明白是他不情愿有的,然而他必须强迫自己去接受。他是林家得益最大的那个人,必须便需要承受最大的责任和……责难。
江陵对他的家事向来不置一辞,但他从来不瞒她半分,以前她懒得听时他也不管,自顾自地一一仔细地与她讲,有一次她暴走,他方对她说:“这些事情,是每个大家族都会发生的,而真正的大家族只会更加繁杂错综。你必要多多了解,因为日后不知你会经历什么,不知你会归入何等人家,多知多会,不能说从此便立于不败,至少你不会被莫名欺骗欺侮。”
她当时冷笑:“我才不会嫁入这等人家!你当我是眼瞎的么?”
林展鹏只是微笑着看着她,仿若看着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如今她仍然对他的家事不置一辞,却肯认真地听,并想办法一起解决,不耐烦不忿时会说:“你其实是骗我的吧,骗我帮你想法子,你就好偷懒。”
他哈哈大笑。
江陵看着林展鹏紧皱的眉头,问他:“这次麻烦大吗?”
林展鹏苦笑:“老太爷这次收回来的宝石,有一半是他经手的,品相原本说相当不错,可是……”
江陵沉默了一会儿:“那日许大账房让我去掌掌眼的那一批吗?”
本来她是要去看一看的,可是听说已经尽数出售,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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