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幻觉(1/2)
是夜。
凉州城外,营帐如火星一般点缀在荒原上,密密麻麻,让人有一种无边无垠的视觉,用以照明的火堆不舍昼夜的噼啪作响,为将士们驱散夜晚的寒气。
主营帐中,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年将军伏在案前,聚精会神的研究着山川地形图,试图找到作战的突破点,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处关隘,就连灯油将要燃尽也没察觉……
正当他专注时,不知怎的,心口突然一窒,有些喘不上起来,他捂着那处,抬起了垂了半晌的脑袋,那张眉目如画的俊颜便显露了出来。
经过月余的沙场作战,少年变了许多,在长安时白皙的肤色依然不在,变成了坚毅的麦色,脸颊比离开时又瘦削了不少,显得凌厉了几分,而眼下的青黑之色昭示了他近些日子的疲态,应当是没有好好就寝的缘故,更甚的是,一层浅浅的青色胡渣也悄悄冒出了头,让的裴延秀看起来愈发的潦草……
但唯一未变的是裴延秀那一往无前的决心,全都藏在那仿佛点了墨的黑眸中,始终焕发着光彩。
若是令月在这,看见这样的他,定然会自责无比。
可惜,她不在……
裴延秀似乎呢喃了句什么,继续感受着心口的怪异,有些不解为何会这样。
这时,随着自家郎君出征的仆从连涣撩开帐子进来了,见裴延秀捂着胸口蹙眉的模样,神色一惊,赶紧放下了刚煮好的羊奶上前来……
“阿郎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没休息好,要不叫军医过来看看。”
裴延秀一个眼神止住了他的步子,对他摆了摆手道:“不妨事,只是岔了气,不是什么大事,不必麻烦军医,这大半夜的跑过来那些老头子可吃不消……”
连涣只好作罢,带着几分忧愁的看着自家阿郎,忍不住嘟囔道:“阿郎就是倔,长宁公主虽好,但你也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娶不了长宁公主,那咱就换一个世家贵女来娶,何必要……哎呦!”
抱怨的话还未说完,自家阿郎便一个册子砸了过来,正中连涣命门,吓得他当场便是一阵惊呼,几步跳开了距离,看着少年阴恻恻的神色,心下畏缩的紧,不敢再说话讨他嫌。
“你个死小子,看你是想去修营垒了,以后再敢说这样的混账话,你就回长安去,别跟在爷身边了!”
少年有些薄怒,带动身上的甲胄都咯咯作响,仿佛在映衬他的情绪,连涣欲哭无泪,刚刚没忍住说了那些话后他便后悔了,现在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子,自家阿郎有多稀罕长宁公主,就算满长安城的人不知道,那他连涣也是晓得的……
不说之前三天两头的去缠着人家,有了婚约后恨不得挂在人家身上,若他是长宁公主,怕是都吃不消阿郎的热情,也不知那小公主是怎么愿意的?
来不及多想,看着自家阿郎凶悍的目光,连涣赶紧认了错,将他哄住了。
“对了,我最近总是感觉心绪不宁,怕是那小丫头在家有什么不舒坦,你叫传信兵过来,将我昨日刻好的玉马给带回去,就说是我做于她赏玩的,叫她莫要太想我,等着我凯旋!”
裴延秀总是意气风发的模样,此刻一提到令月,更是眉眼带笑的张扬模样,似乎一切的阴霾都被瞬间扫空了。
“是。”
连涣连忙上前接住那盛着玉马的锦盒,欲退出去。
“还有……”
裴延秀再次出声,连涣顿住脚步,抬头,示意他继续说。
“那……羊奶,你以后别送了,我喝着怪腥的。”
新添的灯火明媚,少年墨色的浓眉蹙的死紧,眼神瞥到那碗乳白,浮现了些许的嫌恶。
“知道了。”
连涣应了一声,连带着羊奶一道端走了,心中却是嘀咕不断。
在长安喝牛乳的时候也没见阿郎嫌弃一份,换成了这就不行了,无非是看长宁公主爱喝牛乳罢了,难伺候……
……
躺了这些日子,就算令月迷糊的不行,也感觉到了自己可能遭了大难,因着高热的缘故,她时醒时睡,不过仍是昏沉的时间较多,要不是靠着医官的汤药吊着,恐怕早已经撑不住了。
每日看着许许多多的医官聚在她周围,满脸愁绪的模样,她心里也是沉重万分,觉得自己生还的希望渺茫。
殿里总是一股浓郁的药味,浓郁到呛鼻子,那是令月以往所不喜的,但是如今却要靠着这些难闻的东西才能续命,她觉得有些好笑。
她觉得杜若这丫头每日都要哭上一哭,仿佛她马上就要死了似的,她觉得晦气,想着等她好了定要好好骂一骂这蹄子,成天咒我!
想着想着,她思绪又开始迷糊了起来,眼皮不受控制的耷拉着,耳边伴随着医官们细微的交谈声,她再一次睡了过去,也不知下一次醒来是何时。
……
夜半时分,她昏昏沉沉的再次醒来,耳边再无任何嘈杂声,取代而之的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滴滴答答的打在殿外的芭蕉叶上,打破了这个夜晚无垠的寂静,让令月感受到一丝丝生气……
她忽然觉得脖颈有些酸,她偏了偏头,向着纱帐外看去,漆黑的殿内,她眼眸中朦胧一片,但在那片朦胧中,她仿佛看见了一个端坐在她榻前的人影,一动不动……
因着生病,令月脑子混混沌沌的,思绪也是不清明,她压根没有感到这个突如其来危险,反而还出现了幻觉。
“你终于回来了,我真的很想你呢……”
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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